孔丘,字仲尼,公元前551年生於魯國陬邑(今山東曲阜東南),是春秋末期影響頗大的政治人物。
孔丘屬殷湯王之後裔,西周前期的周公將殷商遺民封於商丘一帶,使建宋國。孔丘的上六世祖孔父嘉在東周初期任宋國大司馬,掌管軍事,在與鄭莊公的較量中兵敗,太宰華督乘機發動政變,殺害了孔父嘉,其幼子木金父被家臣抱往魯國避難,居於魯國,遂以父字為氏,後世為孔姓。孔丘的父親叔梁紇曾為陬邑大夫,在隨軍攻取偪陽城時,曾雙手托起即將塌下的千斤懸門,救了多人性命,被稱為“有力如虎”(第六十回)的勇將。他的先妻施氏生有九女,未生男孩,其妾生下名叫孟皮的兒子,因腳病成為殘廢。叔梁紇晚年與顏氏最小的女兒徵在結婚,夫妻倆求子心切,為此同禱尼山(山東曲阜東南)之神。兒子出生後,叔梁紇說:“此兒秉尼山之靈。”故起名為丘,字仲尼。孔丘三歲時,叔梁紇死去,家境“貧且賤”,他由母親一手養孔丘三十歲後與上層人物的往來增多,開始闡發他的政治思想。
孔丘的政治活動大體可以分為三個階段,五十五歲以前,他主要參與魯國政事,任過中都(今山東汶上西)宰、司空和大司寇,攝相事,實施他的政治主張;五十五歲至六十八歲,他率弟子周遊列國,宣傳和推行他的政治主張;六十八歲至七十三歲謝世,他主要在魯國整理《詩》《書》等古代文獻,刪修《春秋》。孔丘死後,他的弟子將其言論編纂成《論語》一書。
人所共知,孔丘的思想極為豐富,形成儒家學說,延續數千年。這裏僅對其政治行為作一簡要分析,以顯示其從政特色之一斑,對其他問題概不涉及。
博聞強識
夏商周三代積累的典籍在春秋後期已非常豐富,孔丘對這些典籍有廣泛的涉獵,以博學之名聞於當世。有一次,他在魯國季斯家中作客,家人向季斯報告說:“穿井得土缶,內有羊一隻,不知何物?”季斯想試試孔丘的學識,故意問他說:“或穿井於土中得狗,此何物也?”孔丘回答說:“以某言之,此必羊也,非狗也。”季斯驚問其故,孔丘說:“某聞山之怪曰夔魍,水之怪曰龍罔象,土之怪曰羊。今得之穿井,是在土中,其為羊必矣。”
(第七十八回)楚昭王在受吳國闔閭、伍員之劫難後返國,行至大江,忽見水麵一物,其大如鬥,色澤正紅,使人撈起,遍問群臣,沒有人能認識,拔刀砍開,內有像瓜一樣的瓤,嚐了一下,異常甘甜,乃分賜身邊的人說:“此無名之果,可識之,以俟博物之士。”(第七十七回)後來聽說魯國孔丘非常博學,遂派人前來致禮相問,孔丘對使者講:“此名萍實,可剖而食也。”使者問此果是否可經常得到,孔丘回答說:“萍者,浮泛不根之物,乃結而成實,雖千百年不易得也。”(第七十八回)不久,齊國境內忽然飛來一隻大鳥,長約三尺,黑身白頸,獨足長喙,舞於田間,之後飛騰向北而去。魯國季斯聞有此鳥,遂問孔丘,孔丘回答說:“此鳥名曰‘商羊’,生於北海之濱,天降大雨,商羊起舞,所見之地,必有淫雨為災。齊魯接壤,不可不預為之備。”(第七十八回)季斯使當地百姓修堤蓋屋。
不到三天,果然天降大雨,汶水泛濫,魯國有備無患。這事傳到齊國,齊人對孔丘益加迷信,大家都呼他為“聖人”,孔丘的博學之名遂傳遍天下。
孔丘精通古典,知識淵博,確是同時代的其他人所不能企及的,後來在政治舞台上連連受挫後,他曾感歎說:“君子病沒世而名不稱焉。吾道不行矣,吾何以自見於後世哉?”(見《史記·孔子世家》)於是轉而研究和整理古籍,這方麵他的發言權最大,因而成就也最高。
春秋時代,人們對許多怪異現象習慣於用迷信觀點去解釋,往往將其看成是上天為社會人事現象所安排的預兆,孔丘以古籍中的記載為依據,能將其給予較合理的解釋,排斥了天命迷信觀念,這一精神被貫穿於他的整個思想中,使得他所創立的儒家學派具有輕鬼神、重人事的特點。
孔丘精通古籍,熟知曆史,因而論證事情常以古事為鑒。他國提出墮三城的建議時論證說:“古者臣無藏甲,大夫無百雉之城。”(第七十八回)孔丘注重人事,但他由於熟知古史而特別看重古代,這是此位博學者的知識結構所導致的一種思維習慣。他晚年筆削《春秋》,借對曆史典籍的整理來闡發和寄托自己的政治思想,這些特點和手法影響到後世的儒家學子,導致他們厚古薄今、缺乏思想創見的消極麵。
好古守禮
孔丘的政治實踐主要是在魯國,當時魯國的政治形勢特別複雜。名義上魯定公執政,但實際是季孫斯、孟孫無忌、叔孫州仇三位大夫掌權,這三家早年已“三分公室”,將國家軍隊和提供賦役的鄉邑瓜分占有,後來又按股“四分公室”,三家鼎立,各用家臣為政,魯定公徒有虛名。三家屬季孫斯勢力最強,然而季斯所用的家臣公山不狃與陽虎又逐漸竊奪了季氏之權,淩肆其主,季斯無可奈何。私分公室和陪臣專權的現象使魯國政局錯綜複雜,非常混亂。孔丘恰在這個時候因為治理中都有方,被推薦任魯國司空、司寇之職,參與政事。
孔丘帶著好古的眼光來認識社會,他認為,夏商周三代,特別是西周社會,具有完備的禮儀製度,規定了每層人應該遵守的行為規範,人人循禮而行,於是社會安定、上下相得,而春秋以來社會秩序紊亂,關鍵在於人們丟棄了禮儀製度,導致禮崩樂壞,以下犯上。孔丘由此認為,對社會進行治理和整頓的要害在於恢複周禮。他要人們“克己複禮”“非禮勿動”,要對人們“齊之以禮”(均見《論語》),實際上表達了他治理社會的方針。正是在這個意義他認為這是絕不能容忍的重大問題,盡管這不是一個直接的政治問題,但孔丘要維護整個禮製係統的神聖性,因而不能容忍對這一神聖係統的絲毫褻瀆。孔丘並且認為,對禮製的恢複應該由上層人物帶頭做起,季斯有次向他請教從政,他回答說:“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又說:“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均見《論語》)根據這些想法,他在參政後部署了恢複禮製、治理社會的實施方案,具體提出了“墮三城”的措施。
三位執政大夫各有自己的宗邑,季氏的宗邑是費城,公山不狃為宰;孟氏的宗邑是成,公斂陽為宰;叔氏的宗邑是郈,公若貌為宰。按照禮製規定,大夫的宗邑規模應限製在一定範圍內,絕不能等同於諸侯國的都城規模,但這三家大夫過去自己增築城垣,其規模與都城曲阜一般。後來公山不狃居費城欲叛季斯,季斯向孔丘問製服辦法,孔丘說:“欲製之,先明禮製。古者臣無藏甲,大夫無百雉之城,故邑宰無所憑以為亂。子何不墮其城,撤其武備?上下相安,可以永久。”(第七十八回)季斯將孔丘的話轉告給其他二位大夫,他們都表示同意,後來,他們聯合公室,與叛臣爭戰取勝,先後將郈城和費城墮之三尺,恢複原初規模。孟孫無忌欲墮自己的宗邑成城,但成宰公斂陽借口防禦齊國而拒絕,這次墮城行動就這樣半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