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的《我的千歲寒》於4月1日“愚人節”這天在上海首發,媒體將部分書稿給出版界的人讀,卻發現這本書“詞語晦澀,根本不是常人所能讀懂的”,據說有研究哲學的教授給了他這樣的評語:“王朔完全是‘化簡為繁’了,他試圖解釋哲學,但他顯然又力不從心。”王朔新書首發選擇的日子是“愚人節”,在這個日子發他這部“天書”,真是有點“別出機杼”仰或“別具心腸”,處於好奇,我試著讀了讀該書的摘錄,讀後感亦複如是。
此前王朔放言說,他這部新書是“給高級知識分子看的”,那意思很明顯,中等知識分子或一般的知識分子是“不適合”看的,就是看你也看不懂,更別說是一般的讀者,還是趁早靠邊兒站,就是書的封皮你恐怕也不配摸。殷謙不知道所謂的高級知識分子都是一些怎樣神通的人,用我的理解可能是指那些學者、學家、專家等等,總之不是我們這些還在學知識的人。王朔自稱自己不是文化人,向來瞧不起知識分子,而如今能專為“高級知識分子”著書,這也算是今年“愚人節”最佳的惡搞了。
王朔的《我的千歲寒》究竟寫得如何?當然我不能單憑一些片段而論,那就摘句而論罷。例如:“公元前或50億年,一些古老的物質家族聯合一批厭戰的老兵,在年輕的恒星太陽附近軌道上建立了銀河係第一個聯邦製物質共和球。史稱:第一共和。”從這一句來看,王朔的《我的千歲寒》好像是一部玄幻小說或科幻小說,但再往後看就不是這麼回事了,他寫的這部故弄玄虛的“小說”更本就不算什麼小說,王朔的想象力不是匱乏而是過剩的、任性的和空洞的,這些蒼白的想象和輕飄飄的思想被胡亂地攪拌在一起,然後穿插到小說中來,讓我感到遺憾的是,他的這些雜亂思緒並不能形成明確而深刻的主題。
我這麼說,拙劣的小說會毫不留情地破壞讀者對真實的感受能力,像王朔這種拙劣加異化的“小說”則讓我這個讀者感受到,他的《我的千歲寒》不但在編造謊言,而且還在製造幻象的“藝術”,雖然說虛構出來的事象體係是不能用客觀性和真實性的尺度來衡量的,但殷謙還是要說:虛構並不等於虛假。虛構就是為了追求更高意義上的真實;雖然說小說中的真實如同其他藝術樣式中的真實,是一個複數形式的概念,它呈現出複雜的價值樣態和生成方式,但是不管它多麼複雜,讀者隻有認為一部小說真實可信才會接受它。
《我的千歲寒》語言上的病象,就是一個由王朔一人獨舞的話語瘋狂的舞場。殷謙認為首先是邏輯不通和晦澀難懂,其次是他強加到人物身上的自己的話語風格,實在難以看出來王朔的《我的千歲寒》是什麼體裁的文本。例如:“又一醉漢迎街憨立,見人就舞胳膊五指亂搓:又打勝仗了!全——捂了。”、“法海箭步如飛,一手擋嘴:不是衝您。嘉年華——今兒。太陽轉近了——今兒。全國讓玩兒。皇上媳婦兒都帶皇上上則天門瞧老百姓熱鬧呢。我連他毛兒都沒擦著——沒您事您別老瞎應承。法海一開掌兒,搪一溜人手——都快搭棚兒了。”什麼“全——捂了”、“嘉年華——今兒”……鬼知道誰能讀懂他這些所謂的“三維立體版”的文字。
不過,我從這段中卻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其中的人物,不論“我”和“法海”也好,還是“醉漢”也好,他們都講著一樣風格的語言,而且都不像人們在日常情境中所講的平常話,也許稍有書卷氣但未必帶著哲理色彩,其風格盡顯纏繞和華麗,但也不難看出其中的飄遊、複遝和散亂、破碎;總之王朔有著試圖用寫詩的抒情化方式進行主觀化敘述的衝動和傾向;這部“小說”缺乏概括力和準確性,更缺乏必要的樸素、自然與質實。你還不難發現,這裏所有人的語言都烙著王朔“痞裏痞氣”的話語風格的徽章,“我”和“法海”以及“醉漢”都是王朔話語的傳達者而不是自己話語的言說者,人物與王朔之間的話語的內在分野顯然已不複存在,人物的個性和生命亦不複存在;這些都是他王朔主宰的話語,在王朔平時罵人的時候就常聽到類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