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農作物不多的地區;
(2)忠誠而尚武的民眾;
(3)氣候惡劣的季節。
對敵人來說,這一切都會在維持軍隊方麵增加難度,迫使他們組織龐大的運輸隊、派遣大量部隊執行繁重的勤務、感染各種疾病,而對防禦者來說,這一切卻便於進行從側翼行動。
最後,我們還必須談談對這種防禦產生影響的軍隊絕對數量的問題。
不論同對方的兵力對比如何,一支小型部隊的力量一般說要比一支大部隊的力量先衰竭,因而它的進攻路程自然不可能像一支大部隊那樣長,它的戰區範圍也不可能那麼大。因此,軍隊的絕對數量和這支軍隊能夠占領的地區之間仿佛有一種固定的比例關係。誠然這種比例關係不可能用數字表示,而且在其他影響下會經常發生變化,但我們隻要清楚在這些事物的本質最深處存在這樣的關係就夠了。率領50萬人可以進軍莫斯科,但是,即使兵力對比對自己很有利,率領5萬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向莫斯科進軍。
現在,假設軍隊的絕對數量同占領地區的麵積的比例在上述兩種情況中是一樣的,那麼數量越大的敵軍在我們的退卻中所遭到的削弱無疑也就越大。
一 是軍隊越龐大,給養和宿營就越困難,因為部隊所占有的地區即使同部隊的數量以同樣的比例擴大,軍隊也決不可能完全在這些地區獲得給養,而且從後方運來的物資會遭到較大的損失。軍隊可以用來宿營的也決不是整個地區,而隻能是該地區的很小一部分,這部分地區也不會隨軍隊數量的增加而成比例地擴大。
二 是軍隊越龐大,前進就越慢,走完進攻路程所需要的時間就越長,前進中每天損失的總數也就越大。
3000人追擊2000人時,在一般的地形條件下不容許退卻者以每日一二普裏至多三普裏的速度後退,也不會容許他們隔一定時間停下來休息幾天。要想追上他們,攻擊他們並把他們逐走,隻要幾個小時就可以了。但是,如果雙方軍隊的數量各增加100倍,那麼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在前一種情況下用幾小時就可以取得的戰果,現在也許需要一整天甚至兩天。這時,每一方都不可能集中在一個地點,因而軍隊的各種運動和行動都變得更為複雜且需要更多的時間。但是,這時對進攻者的處境更為不利,由於他們的給養比退卻者更困難且不得不在比退卻者更寬的正麵上推進,所以經常有在某一地點遭到退卻者優勢兵力襲擊的危險,俄國人在維帖布斯克就曾企圖進行這樣的襲擊。
三 是軍隊的數量越大,每個人消耗於戰略和戰術上的日常勤務的體力就越多。一支10萬人的軍隊每天都要出發和行軍,一會兒休息,一會兒繼續前進,一會兒戰鬥,一會兒要做飯或者領取食品,而且在來自各方麵的必要情報齊全之前它又不能宿營。這支軍隊在這些輔助活動上花費的時間,通常要比5萬人的軍隊多一倍,但是對於雙方來說一晝夜都是24小時。軍隊由於人數不同,走完一日行程所需要的時間和疲勞程度的差別有多大,這點我們在前一篇第九章中已經談過。當然,不論是退卻者還是進攻者,都要忍受疲勞,但是後者要忍受更多,因為:
(1)根據我們前麵的假設,進攻者兵力占優勢,因而其人數較多。
(2)防禦者用不斷放棄土地作代價換取了經常保持主動的權利,以便讓敵人受他們支配。他們可以預先作好計劃,而且在大多數情況下計劃不致被破壞。進攻者卻隻能根據防禦者的配置情況製定計劃,他們往往隻有通過事先的偵察才能知道這種配置情況。
為了使人們不致認為我們的論述同第四篇第十二章矛盾,我們必須提醒一句,這裏所指的被追擊者,是沒有遭到失敗的,連一次會戰也未曾失敗過的被追擊者。
但是,使敵人受我們支配的這個權利,在贏得時間和增加力量方麵,同在爭取某些次要利益方麵是有差別的,時間越長,這種差別就越大。
(3)退卻者一方麵盡一切努力使自己容易後退,派人改善道路和橋梁條件,選擇最適合的宿營地點等等;另一方麵,他們又竭力設法使追擊者難以前進,派人破壞橋梁,使那些本來不好的道路在自己的軍隊通過後變得更加難以通行,占據最好的宿營地和水源地使敵人不能利用等等。
最後,我們還必須指出,民眾作戰也是一種對這種防禦特別有利的條件。這個問題我們還要在專門一章裏論述,因此在這裏不作詳細分析。
至此,我們談到了向本國腹地退卻的各種優點,談到了它滿足要付出的代價和必須具備的條件。現在,我們還想大致探討以下它的實施問題。
我們要探討的第一個問題是退卻的方向問題。
退卻應該退向本國腹地,也就是說,應該盡可能地退往這樣的地點,在那裏敵軍的兩側被我們控製的區域所包圍。這時,敵人就處於各方的威脅之下,而我們卻不至於有迫被離開本國領土主要部分的危險。如果我們選擇的退卻線離國境太近,就有遇到此類危險的可能。假如1812年俄軍不向東方而向南方退卻,就會陷入這樣的險境。
這是這種退卻行動的目的所在。至於退往國內的哪個地點最好,做出選擇時的意圖應為直接掩護首都或另一個重要地點,還是引誘敵人離開通往該地的方向,以及應在多大程度上實現這種意圖,都取決於當時的情況。
假如俄軍在1812年的退卻計劃是預先策劃好的,即完全是有計劃的,那麼他們當然可以從斯摩棱斯克往卡盧加方向退去,在那種情況下,莫斯科很可能完全免遭蹂躪,然而俄軍卻是在退出莫斯科後才選擇了這條路線。
法軍在博洛季諾附近約有13萬人,假如俄軍是在從斯摩棱斯克通往卡盧加的半路上進行那次會戰,那麼沒有任何根據可以說法軍在那裏的兵力會多一些。在這種情況下法軍能從這支部隊中抽出多少兵力派往莫斯科呢?顯然很少。這樣少的兵力人們是不會把它派到50普裏(從斯摩棱斯克到莫斯科的距離)以外的像莫斯科那樣的一座城市去的。
拿破侖經過幾次戰鬥以後,到達斯摩棱斯克附近時兵力約有16萬人,假如當時他認定在進行主力會戰以前可以冒險向莫斯科派遣一支部隊並為此抽出了4萬人,而隻留下12萬人對付俄軍主力,那麼這12萬人到會戰時就可能隻剩下9萬人左右,也就是說比到達博洛季諾附近時少4萬人。這樣,俄軍就有多出3萬人的優勢了。如果以博洛季諾的戰況作為衡量的標準,可以說俄軍憑借這種優勢可能成為勝利者。無論如何,計算結果表明,對俄軍來說,在這種情況下的兵力對比較之在博洛季諾附近的兵力對比要有利得多。但是,俄軍的退卻並不是按照深思熟慮的計劃進行的,他們所以退得那麼遠是因為每當他們想進行會戰時總感到兵力不足。他們的一切給養和各種補充都在莫斯科到斯摩棱斯克的路上,在斯摩棱斯克時任何人都不可能考慮放棄這條道路。此外,在俄國人的心目中,即使在斯摩棱斯克和卡盧加之間取得一次勝利,也決不能抵償敵人占領無人掩護的莫斯科所造成的損失。
1813年,假如拿破侖明顯地偏向側方,即占領大體上位於布爾戈尼厄運河後麵的陣地,並且在巴黎隻留下幾千人和大量的國民自衛軍,那麼他也許能夠更有把握保證巴黎不受侵襲。聯軍要是知道拿破侖率領10萬人在奧塞爾的話,就決不會有勇氣向巴黎派遣一支5-6萬人的部隊。相反,假如聯軍處在拿破侖的位置上,而且他們的敵人就是拿破侖,那麼恐怕誰也不會建議聯軍放棄通向本國首都的道路。要是拿破侖占有當時聯軍那樣的優勢,他就會毫不躊躇地衝向首都。盡管情況完全一樣,但是精神狀態不同,結果就會大相徑庭。
我們還想指出,在向側翼退卻時,無論如何必須使首都或者企圖通過這一退卻避免戰禍的其他地點保持一定的抵抗能力,以免遭到別動隊的占領和搶掠。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就談到這裏,以後在論述戰爭計劃時還要涉及。
但是,我們還必須考察一下這種退卻方向的另一個特點,即突然變換方向。俄軍在到達莫斯科以前一直按照一個方向後退,其後他們就離開了這個可能把他們引向弗拉基米爾的方向,先往梁讚方麵繼續撤退,然後轉往卡盧加方向。假如俄軍必須繼續後退的話,那麼他們當然就會沿著這個把他們引到基輔的新方向繼續退卻,也就是又接近敵國邊境了。至於法軍,很明顯即使他們這時比俄軍還具有顯著優勢,也不可能維持這條經莫斯科繞了個大彎的交通線。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僅必須放棄莫斯科,而且還非常可能要放棄斯摩棱斯克,也就是說必須讓出好不容易才占領的一些地方,而不得不滿足於占領別烈津河西岸地區。
當然,這時俄軍也會陷入不利的態勢,它可能處於同本國的主要部分隔開的境地,這同他們在戰爭之初就向基輔方向撤退時可能陷入的不利態勢一樣。但事實上俄軍在這種情況下沒有陷入不利態勢,因為法軍隻有不繞道莫斯科就到達基輔情況才會完全不同。
突然變換退卻線的方向,在幅員遼闊的條件下是極為可取的,它顯然會帶來以下的巨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