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沒有激起太大反應,溫和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我知道你頭痛,吃這個就不會痛了。”那樣明顯的哄小孩的口氣,讓我聽來就一肚子無名火,對上他清瑩秀澈的眼眸就是一頓霹靂火星迸發。他看小孩發脾氣似的寵溺地不吭一聲,我的火也慢慢被他的冰冷澆熄。莫名地感到倦怠,起身從幾個被我大聲吵醒的兄弟身旁走過,腦中回旋地轉著念頭。
我以前怎麼會覺得他溫和的樣子和清澈的眼眸像邵華哥呢,不然我也不會讓他成為我的鐵哥們,現在要被他那副偽善的樣子毒害。
憑良心講,我們的交情不是一般的鐵,從五歲到現在,整整十三年,我跟他幼兒園、學前班、小學、初中、高中一直同校同班,我一直將這當作我們倆兄弟的緣分,現在卻隻覺得是上天懲罰我,讓他一直陰魂不散的纏著我。
我扶著疼痛欲裂的頭,記憶滑落到一個月前的教學樓頂。
午休時,我習慣和菊生到樓頂去敞風。平時如同監獄裏的囚徒,在逼仄的教室裏寫永遠寫不完的題集,就像穿上永不停止的紅舞鞋,這莫名令我感到恐懼。所以,一旦有空,我是能離教室多遠就多遠。校外太吵雜,還是菊生找到了這個經典的避難之所。俯瞰校園,心頭常常湧現一股蒼茫之氣,遠處一片迷蒙的景色,仿佛預示了我空茫的未來,隻是那時的我不明白。
那天,我正在樓頂和菊生天南海北地胡侃,他從來安靜聽我口若懸河,那天也不例外。突然衝過來一個女生,劈臉就是一巴掌。
我頓時被打蒙了,從來被人捧在天上的我,那一刻就像突然被拍到了地獄。
那女生還想動手,卻被菊生拉住了。他的眼神從所未有的冷,低低道:“不幹他事。”
很短暫的一句話,卻可以理解成諸多意思,比如說他們有故事,瞞著我的故事,還不可能與我無關。
那女生絲毫沒給菊生麵子,指著他鼻子吼:“洛菊生,謝芙林,你們兩個要爭自己爭去,不要踐踏別人的感情。”
我雲裏霧裏,剛說了句“什麼……”那女生又指著我罵,“你是笨蛋啊,隨時被搶女朋友也不知道。”
我頓時如同醍醐灌頂,又像短線的腦電波突然接上。難怪跟我告白的女人總是兩三天就要分手,理由無一不是我根本不在乎她(我怎麼在乎,名字和樣貌都記不清楚。隻為了滿足下虛榮心而已)。如今看來都是某人背後提點的吧。
那女生罵完就跑了,我定定看著菊生,他還是滿臉雲淡風輕,“你上任女朋友是個愛哭鬼,我好不容易才分手。剛才她的朋友比她有勇氣多了。”
就算我感情遲鈍,也不能被人這樣欺負。我正要破口大罵,卻被他接下來一句話噎得轉頭就走。
他晶亮的眸子一如既往溫柔包裹著我,平靜道:“我知道你一直喜歡邵華哥,從很早以前就知道,我隻是幫你處理麻煩而已。”
Md,我不怪他跟我搶女人,隻不過想要他給我一個比較舒坦的理由而已。
若他隻說前半句,我立馬跟他劃清界限,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但是偏偏又有個後半句,導致我一直狠不下心來與他徹底絕交。
他若隻說後半句,我二話不說依舊攬著他肩膀當他是我最鐵的哥們兒。
但前半句什麼意思?是說你這麼多年冷眼旁觀,我如何掩飾自己是個變態的事實,然後在背後笑是麼?我居然還傻到想與他念一所大學,連誌願都照抄一份,雖然我成績爛到不行,他填本科我填附屬專科。
我回去把模擬誌願撕個粉碎,幸好考後才填真的,我一定要離他越遠越好,最好從此老死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