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我從來就是我父母的驕傲。可是即使芙林做得亂七八糟,回家常常挨謝叔叔的打,但謝媽媽謝叔叔對他的愛也從來不見減少。
我想這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這一切隻能導致我與芙林的距離越來越遠。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開始說,“洛菊生,大天才,我知道你跟我們這些人是不一樣的。但是看在認識這麼多年的份上,偶爾一起吃個飯,也耽誤不了你什麼事吧。”
看著他疏離的眼神,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活得那麼累。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累。學了一級還有一級,參加了一個比賽還有更高的比賽。我隻覺得疲於奔命。父母的期望,老師的讚許,也許都不是最重要的,我隻希望能夠跟上你的腳步,而不是得到一句冷漠的話語。雖然彼時隻是因為考試將近,你們還要搞什麼聚會,我拒絕參加而已。
芙林,你能不能不要走得太快。我希望可以跟上你,走在你的前麵,那樣,不管前方有什麼風霜雨雪,我都可以為你阻擋。
芙林去美國之前我與邵華哥通過電話,我想知道他的安排。
對於芙林的選擇,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也許注定遭受諸多阻攔與挫折,但我清楚,芙林也清楚。
但我知道邵華哥並不清楚,芙林這麼多年對他的感情是什麼。真的是愛情麼,也許芙林自己也說不清。可是他隻有一根筋,既然認定了就一定要去追求。
如果對芙林來說,還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那就是對邵華哥的感情。就連那麼粗神經的易南也說,有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也許這份感情,對於芙林來說,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存在。一旦失去,他會不會無法呼吸?
早已成年的邵華哥想的自然比我長遠,他說先說芙林去寄宿學校學英文。還說芙林年紀不小了,應該成熟一點,我也應該好好幫助他,語重心長地仿佛大了一輩。
聽著他依然清洌又顯出成熟的聲音,我愣了片刻,然後說芙林恐怕接受不了。心裏卻說,恐怕不是普通的接受不了。
邵華哥繼續成年人的論調,什麼為他著想,為了他的未來……我隻覺得刺耳,不禁衝口而出,“我相信芙林不願意聽到你說這樣的話。”
電話那頭的邵華哥沉默半響,聲音有些哀傷,“我隻希望芙林可以快快長大,早點獨立。這樣不是可以更好地掌握自己的人生麼?”
“但我隻希望他可以一直胡鬧下去,永遠不會說跟你一樣的話。”我又說出理智無法控製的話,似乎從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就脫韁了。
這次邵華哥沉默很久,我知道話說重了,良久才聽到他遲疑道:“菊生……你對芙林是不是……”
“不是。”我很幹脆地回答他,心裏卻亂了。我從來不曾喜歡過誰,我的世界似乎一直在圍著芙林打轉。也許不曾喜歡別人,是因為我心裏一直有喜歡的人吧。
“說得這麼幹脆,芙林該說自己沒魅力了。”邵華哥打趣道,恢複了年輕人的輕鬆。
“那你知不知道,芙林對你……”我很想問出這樣的話,可是理智製止了我。他們兩人的事,不是我可以插手的。
邵華哥和我談了很多芙林的事,我們倆就像在談論自己的孩子般計劃著他未來在美國的生活。也許在別人看來很可笑,但是我希望他能快樂,就算結局注定哀傷,至少過程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