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洋節從來不感冒,雖然街邊櫥窗早就貼上笑得傻兮兮的紅包套聖誕老人,擺上塑料片假兮兮的聖誕樹,各大商家也借聖誕之機大打促銷特惠牌,我仍然對此視而不見。
但是施易南那個白癡,罔顧我的意願,居然跑去訂了一桌所謂聖誕情侶套餐,而且在某某張揚的大酒店!
本來走在街上聞到那濃濃的過節味就異常心煩,我隻想早點回公寓睡覺。
但快走到家門口時,易南的電話來了。
一通意義不明的話通知我趕到某某酒店西餐廳,迎麵而來的是一捧巨型玫瑰花,我還以為是誰想借花粉把我熏死。剛想罵是哪個笨蛋送錯花時,服務生從花束後露出小半張臉可憐巴巴望著我,他連聲道歉,我暗罵晦氣但也寬宏大量原諒了他。
本來這事就算完了,偏偏他好死不死要加上一句:“請問先生是否叫謝芙林?”
我一愣,腦海裏警鍾大作,但已晚了一拍,服務員以為我默認了,連忙把“燙手山芋”——那捧花丟給我,然後溜號了。
於是路過的人應該都能看到,一個大男人在平安夜的西餐廳捧著一束玫瑰花傻呆呆地站著,十足一副向女朋友賠罪樣。
我大腦當機3秒,終於醒悟腳底抹油時已為時晚矣。
施易南皺眉站在我前麵不遠處說:“笨蛋,你杵在那裏幹什麼?拿著那麼大一捧花不嫌丟人啊,進來吧。”
我鬱悶不已,心想是誰害我丟人來著。但看易南確實心情不錯的樣子,好吧,老子忍。
我掃視一遍空蕩蕩的西餐廳,發現除我們二人以及服務生外別無他人時,心裏直冒酸水,腳下就很難邁步。
易南走了兩步沒聽我跟上來,回頭說:“你今天怎麼回事,難道你不餓麼?”
“餓,我當然餓!但我更不想丟人。”我腹誹著,將花束扔給易南,“你發什麼瘋,嫌在外麵丟臉得不夠,還想讓更多人知道啊。”
易南一把又將花扔給我,“你愛要不要!我本來是希望你能開心的。你這幾天都悶悶不樂,我看了很擔心好不好!”
他很少有這樣對我坦白胸襟的時候,我竟然愣住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服務生相當機靈,一看我們僵住立刻打圓場,“先生,我們這裏保密工作非常到家,剛才施先生已要求清場,除了幾個必要工作人員,這裏絕對沒有外人。而我們都是守口如瓶之人,絕對不會泄露半點客人隱私。”
“哦……”我意義不明地回了一句,忽然明白了易南的良苦用心。雖然覺得兩個大男人搞所謂的燭光晚餐很傻,還是忍了。
我想先哄哄他,把他哄高興了趕快回去。在家裏隨便吃點啥,然後該幹嘛幹嘛去。今晚是平安夜,雖然我不時興,但是還可以陪陪他這個非要崇洋媚外的人。
不知道是否才換了新環境,從艱苦的高三地獄到現在,短短幾個月仿佛幾年般長久。
而中間發生的事是我過去的時光所無法想象的,太多太多糾結成一團——所以當我坐在酒店20層的落地窗邊俯瞰這座富饒的不夜城時,我常常生出一種不真實感,仿佛過去的一切俱是虛妄,而未來又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