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最佳說客(1 / 2)

藝術中心的教師宋春雨,在望江樓茶園邂逅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何仕貴。兩人一陣寒暄後,宋春雨見何仕貴愁眉不展,忙問:“老朋友,有什麼不舒心的事?”

何仕貴苦笑笑:“確實有一件難辦的事。我的一位朋友,叫羅蹦蹦,你是認識的,他最近和妻子的關係鬧得很僵,要離婚呢。”

“離婚?為什麼要離婚?你得去勸勸他們呀!”

何仕貴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勸過了,無濟於事,兩口子像鐵了心似的,任九頭牛也拉不回他們!”

“哦,他們要離婚的決心這麼堅決,到底是為了什麼呀?”

“唉,說出來你也許不會相信,他們鬧離婚沒有什麼原則上的分歧,盡是些芝麻綠豆般大的小事。”

羅蹦蹦與寧馨馨可說是一對般配夫妻,兩人都是大學畢業,稱得上是郎才女貌,又有共同的愛好,都愛上網,也都愛蹦迪。結婚後,兩人確實過了一段恩恩愛愛的日子。可是,自從生下女兒小琪後,日子可就不平靜了。原來的兩人世界時,日子想怎麼過就怎麼過,追求的是精神上的滿足,物質生活上常常是馬馬虎虎,大不了兩人一起下館子改善一下夥食。現在可就不行了,“小公主”降臨後,一天三頓飯敷衍不得。馨馨沒有足夠奶水喂小琪,得調高檔的進口奶粉給“小公主”吃,光白天就得喂六次,晚上“小公主”一鬧還得起床侍候。奶粉調熱了不行,調冷了也不行,稍一疏忽,哪一個環節沒弄好,就會弄得小家夥拉肚子。還有屎片尿布啦,鍋盆碗盞啦,市場采買啦,收拾屋子啦,成天忙得像打仗似的,常常弄得兩人精疲力盡,長籲短歎的,別說進迪廳瀟灑了,就是穿一件幹淨的衣服也不成。

這天晚上,蹦蹦忙了一天,剛坐在沙發上拿過一張文摘周報來看,馨馨就咋呼開了:“蹦蹦,快給小琪調奶粉,小琪吃了好睡覺!”

蹦蹦趕緊放下報紙,用炊壺裏開著的水給小琪調好奶粉,倒在奶瓶裏,遞給了馨馨。馨馨接過了奶瓶,用嘴試了試,頓時驚叫了起來:“哎喲!你想燙死琪琪呀?”

蹦蹦很不滿地瞟了妻子一眼,默默地接過奶瓶,放在臉盆裏用冷水涼了起來,又回到沙發上悶悶地看起了文摘周報。

一會,蹦蹦猛聽得馨馨一聲驚詫詫的叫喚:“蹦蹦,你耳朵聾啦?喊你幾聲都裝沒聽見,存心餓死琪琪呀?”

蹦蹦這才記起浸在臉盆裏的奶瓶,慌忙拿起給妻子遞了過去。馨馨接過奶瓶,覺得涼涼的,臉色唰地一變,橫眉豎眼地罵了起來:“你這個當老爸的安的啥心?存心讓你女兒拉肚子呀?家裏這麼多事擺著,你倒好,成天看看看,能看飽肚子呀?能看大女兒呀?你那麼心高心盛,橫草不拈豎草不拿,尋常人家的事你不幹,你就氣魄一點,去請個保姆回來使使!”馨馨一邊哭著,一邊罵著,哭聲愈烈,罵的內容也愈升級。後來是專揀蹦蹦受不了的話罵,真個是雷鳴電閃,猶如暴風驟雨般猛勁地傾瀉。

蹦蹦本來就窩著一團火,又遭到一頓突如其來的臭罵,多日來的委屈像錢塘江潮一樣往上直湧。他咬住嘴唇,臉色鐵青地衝到妻子跟前,一把從妻子手中奪過奶瓶,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這日子——沒法過了!我沒本事,我沒能耐,我沒錢給你請保姆,我讓你去攀高枝——我們離婚!”

這無異於火上澆油,寧馨馨氣咻咻的,漲紅著臉,胸脯急劇地起伏著。對丈夫衝口而出的氣話,她也失去了理智,沒加半點思索,回答幹脆得很:“離婚就離婚,難道離開你,我娘兒倆就不活了?”

就這樣,兩口子誰也不向誰低頭,非要離婚不可。

何仕貴敘述完後,把眼光投向了宋春雨:“春雨,你是當輔導教師的,最把握得住人的心理,你有什麼高招勸得回他們小兩口不離?”

宋春雨沉思了一會,問:“他們去法院了嗎?法院給他們調解了嗎?”

“去了,法院已調解過了,是兩頭強牛,不成,兩人已辦了離婚手續。”

“哦,確實棘手,事情已到了這個份上,一般的勸解已不起作用了。不過我想了解一下,他們的孩子歸誰撫養?家庭財產已經分割了嗎?”

“孩子歸寧馨馨撫養,財產即將分割。我聽說羅蹦蹦今晚要在幸福酒家給寧馨馨舉行最後的告別晚餐,寧馨馨答應了去赴這個宴會。”

“哦,這倒是個機會,可以去試試。”

晚上7時,幸福酒家一間用屏風隔開的小包廂裏,小圓桌上點著兩支小紅燭,發出淡黃色的燭光,默默地流著燭淚。兩個杯子裏盛滿了紅紅的葡萄酒,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羅蹦蹦和寧馨馨默默無言地對坐著,許久了,酒杯裏的酒也沒沾一下唇,桌上的筷子仍原封不動地擺放在老位置。他們就這樣默默地相對坐著,坐著,心裏酸酸的,任山珍海味也引不起他們的食欲。唯有寧馨馨懷中的小琪,正吧噠吧噠地吸吮著奶汁,不斷吐出奶頭,咿咿呀呀幾聲,衝爸媽天真無邪地笑笑,又扭過頭去甜甜地含著奶頭。可憐繈褓女哪,渾然不識父母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