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祿老爹近來覺得媳婦山秀有些不對勁了。
洪祿老爹老伴去世得早,一個人含辛茹苦將兒子萬福拉扯大,又給他娶了一門親。人人都說洪祿老爹燒了高香,娶回的媳婦山秀不僅人長得水靈,還十分能幹和賢惠,對老人也非常孝敬。洪祿老爹常常是一邊點頭接受別人的稱讚和羨慕,一邊嗬嗬地笑得合不了嘴。就因為有這麼好一個媳婦,在自己身患重病行動不方便的情況下,他才敢同意兒子到南方去打工,掙回錢治他的病。
可最近,他覺得山秀有些事瞞著自己。山秀成天忙裏忙外,吃飯時,一家老小三口才能聚在一起。他見山秀臉色蒼白,一臉疲憊,端著碗凝神,常常忘了拈萊扒飯,問她是不是病了,她才猛地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回答:“啊,爹,沒病!沒病!”家裏以往形成的生活規律也明顯地打亂了,孫兒洋洋喊著肚餓要吃飯的時候,可山秀還沒下廚生火。山秀做起事來,也不像以往那樣有條理了,常常是丟三挪四,這件事沒收尾,又忙上了另一件事。
洪祿老爹開始也沒往心裏去,心想媳婦嘛,有些事是不便向公公說的。可時間久了,就琢磨著這家裏是出了什麼問題。媳婦是個好媳婦,這個家裏裏外外全虧了她,可她畢竟年輕嘛,兒子已走了8個月,家裏守著多病的老人和年幼的兒子,她耐得住這個寂寞?聽說村裏就有好些個丈夫出外打工,妻子在家養漢子的事,莫非媳婦也中了這個邪?
有了這個心思,洪祿老爹也多了幾分警覺。這天晚上,他被氣喘折磨得不能入睡,猛聽得隔壁山秀的門輕輕地響了一聲,又響了一聲,接著聽見輕輕的、輕輕的腳步聲,很明顯是山秀怕被他察覺,才這麼小心翼翼地出了門。他的擔心與猜想被證實了,他急得心口隱隱作痛,要不是這該死的氣喘病禁不住外麵夜間的風寒,他真想尾隨著山秀去看個究竟。接著幾晚山秀都是這麼準時地出了門,到天快亮時才又悄悄地回了屋。難怪她精神不好,難怪她臉色蒼白,洪祿老爹對山秀滿是失望和憤懣。
這晚,洪祿老爹做好了準備,先吃了平喘藥,又給門軸灌滿了水,不脫衣服貓坐在床上,隻等隔壁那吱嘎的一聲。終於聽到隔壁有了響動,他也隨即輕輕地下了地。等到媳婦出了院門,他也悄無聲息地出了房門,急急地來到院門口,偷眼望去,就見一個黑影打著電筒向山秀身旁靠了攏來,兩人急匆匆鬼鬼祟祟地向村外走去。洪祿老爹出了院門,望著一男一女兩個黑影,想繼續跟蹤下去,後一尋思,這樣不行。一是自己沒有電筒,看不到路;二是我走不過他們,這黑燈瞎火的,走不了幾步就會失去目標,弄不好會跌個手殘腳瘸的。他按住咚咚劇跳的胸口,氣咻咻地回了屋。這一宿,人雖躺在床上,他心裏七上八下一夜都沒消停。
第二天,乘山秀在地裏幹活的時候,他來到院外,找到一個熟人,托這個熟人叫侄兒萬貴到他這裏來一下。不一會,萬貴急匆匆地跑來了,問大爺有什麼事,洪祿老爹說:“萬貴,本來家醜不可外揚,可你又不是外人。我看你們這一輩中,就數你和萬福兩弟兄關係最好,我有話要給你說,有事要你去做!”於是,他就把發現山秀偷漢子的事一一向萬貴說了。萬貴聽後,卻不以為然地說:“大爺,你說的那事我不相信,咱嫂子的人品你還不知道?是什麼著?用書上的話說,是冰清玉潔、堅如磐石。就是全村的媳婦都偷漢子了,嫂子也不會幹那事!”洪祿老爹爭辯道:“我親眼看到的,還會有假?”“恐怕是你的眼睛看花了吧?”“胡說!萬貴,你今天怎麼胳臂肘朝外拐了?你不替萬福著想,也該替你大爺著想呀!”“是是是是!”萬貴見大爺真生氣了,這才順從地點了點頭。
洪祿老爹告訴他,晚上去給我跟蹤一下山秀,看看山秀偷的那漢子是誰,他們兩人到哪裏去了,並告訴了山秀每晚出門的大致時間。萬貴心裏雖然極不樂意幹這盯梢的事,但大爺的吩咐,他也不好當麵拒絕。
就在這天晚上,山秀出門去了一個多小時後,院門有了輕輕的響動。洪祿老爹本來就沒睡,他想是不是山秀發現有人跟蹤,或者已被萬貴斥責驚嚇,現在又灰溜溜地回來了。他趕緊披衣下床來到門邊,屏聲靜氣從門縫往外窺。借著院裏朦朧的月色,他見進來的不是山秀,而是一個男人。隻見這個漢子鬼頭鬼腦、躡手躡腳地來到了山秀的窗前,用手指輕輕地敲著窗玻璃。從身影和走路的姿勢看,他估摸著此人是村裏臭名昭著的二流子胡正,村裏好些女人都受過他的欺負。難道兒子沒在身邊,媳婦就這麼地不自重,竟饑不擇食,連二流子也沾上了?他氣不打一處來,從門邊抄起一根木棍,猛地打開房門,衝到了人影跟前,朝著他狠狠地打了下去。從對方嗷嗷的叫聲中,他更加肯定地判斷出此人就是二流子胡正。胡正邊嚎邊躲,抱著頭鼠竄著逃出了院門。他追到院門口,又不敢高聲斥罵,怕驚動了左鄰右舍,麵子上抹不過,隻得重重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