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把它塞進了皮箱的最下麵。
從他們來的那一夜開始,沙灣就一直下著雨。很大的雨,海天之間白茫茫一片,天漏了似的。
雨水不斷地衝刷著露台上的玻璃門窗。站在露台上,會讓人有種錯覺,仿佛下一秒鍾澎湃的雨水就會穿透了玻璃,澆到頭上來。
這是夜家的別墅,比我們的那一幢房子要大一點。頂樓的露台用玻璃封起來做成了一間講究的暖房。擺滿了高高低低的植物,看樣子平時也是有人來照顧的。綠植之間擺著一套藤製桌椅。晴朗的日子裏,坐在這裏一仰頭就可以看到浩瀚的星空。
這姓夜的一家還真是會享受。
夜氏兄妹和殷皓、露露姐都圍坐在吧台旁邊,端著酒杯裝模作樣地討論酒經。紅酒這玩意兒我是不懂的,我喝的是可樂。所以,混在這一群人當中,怎麼看我都是個多餘的。
林露露跟他們說了幾句話,然後朝我走了過來。在她身後,夜鯊正和殷皓說話,夜翎的目光則追隨在林露露的身後,一起落到了我的臉上。這冰美人的目光照例讓人感覺不舒服,總覺得被她盯著看的時候,我就變成了盤子裏的一片西紅柿,而她就是拿著刀叉坐在桌邊等待用餐的食客。
“一直躲在這裏,是悶了麼?”林露露摸摸我的頭發,語氣柔軟。
我搖搖頭。她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我不想給她潑冷水:“不悶。就是……就是你們說話我也聽不懂,下次來串門不用帶著我了。”
林露露笑了笑,神情頗為詭異地壓低了聲音:“哎,你真的不明白我為啥拉你過來?”
我狐疑地斜了她一眼。
林露露低聲笑道:“夜先生我我們醫院的股東。年紀這麼輕,條件這麼好。姐姐我當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了。”說著還衝我眨了眨眼睛。
我臉頰上的肉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露露姐,你想太多了吧?”難怪這樣的人會隨便讓人搭車呢,原來是認識啊。
林露露笑著來捏我的臉:“真的,真的,你仔細看。”
仔細看什麼?他們兄妹臉上那種淡漠的神氣不仔細看也知道得清清楚楚。我找這麼一個男朋友,說句話都好像上杆子去巴結他似的——我吃飽了撐的?!
我白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吧。”
林露露歪著頭看我:“呦?這樣條件你還不滿意呐?”
“滿意什麼?”淡漠的男聲響了起來,把我和林露露都嚇了一跳。這人走路怎麼都沒有聲音的?
“沒什麼,沒什麼,”林露露衝著我吐了吐舌頭,轉身笑道:“我正好有事去問夜小姐,你們聊。”說完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竄回了客廳。
這女人,還真打算把我打包給賣了?!
“這是阿翎調的飲料,你嚐嚐看。”夜鯊說著遞了一個杯子過來,漫不經心地問我:“這暖房,感覺怎麼樣?”
飲料淡黃色,散發出檸檬清新的香味。我淺淺地抿了一口,點點頭:“不錯。”
夜鯊居然笑了:“飲料不錯,還是暖房不錯?”
“都不錯。”我瞟了他一眼,回答得很是謹慎。這個人即使在微笑的時候,眼中依然淡漠如水。仿佛身邊所有的事都與他無關似的。站在這個人身邊,總是本能地想要退開幾步,再退開幾步。
“飲料裏兌了檸檬汁,”夜鯊說著,伸手過來在杯子上點了點。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指尖在我的食指指尖上輕輕碰了碰。
一陣電流般的感覺順著我的手指倏地竄了過來。我的身體猛然一抖,下意識地向後躲。不料他的手指如影隨形也跟了過來,緊緊地黏在我的指尖上。
電流般的感覺在身體裏亂竄,有意無意地擊中了我的心髒。我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覺得眼前一片發白。眩暈之中,隻覺得夜鯊的眼睛宛如黑洞般旋轉不定,仿佛要把周圍的一切都吸入其中。
身體卻越來越沉,越來越沉。無力控製身體的感覺宛如溺水。我靠在玻璃牆上大口大口地喘氣,黑暗和燈光閃亮的露台像兩副互不相幹的圖片,在我的眼前交替閃過。我又一次看到了溺水時紛飛四濺的水花。
“救我……救……”
前一秒鍾眼前還是晴空之下泛白的沙灘,下一秒便是幽藍色的水下世界。隔絕了聲音與空氣,隻能聽到自己的血液汩汩流動。
一串串氣泡快速升上水麵,而我的身體卻不受控製地慢慢下沉。陷入昏迷之前的瞬間,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個黑色的影子迅疾無比地朝著我的方向撞了過來,那麼快的速度,我完全無法躲開。
腥熱的液體順著口腔裏湧了出來,絲絲散開,瞬間便將海水染成一片詭異的紅色。巨大的黑影從我的上方遊了過去,擋住了水麵上透進的光線。
四周圍越來越昏黑。
意識越來越模糊,終於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加兩張六眼魔神的圖圖,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