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義看著地上的三具屍首,說道:有了。於是俯下身,把胖大和尚及兩個惡漢身上的衣褲扒了下來,然後來到鍾樓內。他把這堆衣褲扔了下去,不一會兒,那婦人穿著狼藉的衣褲走了上來。
她們一起跪下來給李存義叩頭,李存義一問才知道,這胖大和尚是盤山上的一個大盜,半年前來到此廟,殺了住持,趕散了眾僧,自己占了古廟,專幹偷香竊玉的事情。這方圓幾百裏村子裏的青年女子開始遭殃,於是村民們攜老挾幼,紛紛外逃,幾天之內鄰近數十個村莊人走屋空,雞不鳴,狗不犬,蕩然無人。難怪李存義到村裏尋水瓢,沒有見到一人。
這時,胡七帶著梁啟超也走了出來,一行人走下山來。
路上李存義與那些婦人聊天,才知道有的已被劫留三個月,也有昨日才被劫上山的。她們之中有的是清寒村姑,也有的是富家閨秀,個個受盡惡魔的欺淩,苦不堪言。
走出樹林,梁啟超、李存義、胡七三人與眾婦人告別。然後來到古井前,上了騾車,向北駛去。
北京刑部大獄裏,氣味汙濁,程廷華走進森森的甬道,不禁捏緊了鼻子。
何五、何六、焦毓隆、劉德寬分別被押在六號至九號死牢裏。
程廷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六號牢前,隻見何五遍體鱗傷,斜躺在破草席上,長籲破歎。
五哥,我來看你來了。程廷華驚喜地叫著。
何五一見程廷華,眼睛裏閃爍著光輝,立刻顫巍巍來到鐵柵欄前。
大夥兒好嗎?他發出微弱的聲音。
程廷華點了點頭。
何五有些神誌不清地說:我這前半輩子在四爺府裏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了豔福,後半輩子該受點罪孽嘍!也怪咱們不爭氣,當年就在董先師左右,武藝沒學多少,廢話倒背了一簍子……
程廷華斜眼看著獄卒走遠了,才舒了一口氣。
寶貝追回來了?何五問。
程廷華搖了搖頭。
都是為了珍妃那個婆娘,讓我們跟著活受罪!
程廷華不願聽他再羅嗦下去,於是又來到七號何六牢房前。
何六正躲在角落裏解手,程廷華不堪忍受撲鼻的臭氣,又來到八號焦毓隆的牢房前。焦毓隆槍傷較重,傷口化膿,正處於錯迷之中。
焦弟,焦弟。程廷華喚道。
焦毓隆費力地睜開雙目,見到程廷華,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
焦弟,你傷勢好重。程廷華又說道。
焦毓隆向程廷華伸出一隻手,程廷華將一隻手進鐵柵欄,緊緊握住焦毓隆的那隻手。
那隻手燙得發抖。
程廷華熱淚奪眶而出……
程廷華又來到九號大槍劉“劉德寬的牢房前,劉德寬正在牆上劃著什麼。程廷華仔細一瞧,牆上歪歪斜斜寫著除暴安良”四個炭字。
程廷華知道不少有關劉德寬的武術軼事。他一生以練拳教拳為業,加上他精於槍法,故此人稱他為大槍劉“他聽說董海川精於八卦掌術,便去拜訪董海川。董海川對他說:你練練吧。”劉德寬便持槍而練,練了一回,笑道:叫老師見笑。“董海川坐炕上道:你槍法不錯,可惜紮不著人。”劉德寬不服氣地說:正格的老師,練了這麼多年,連人都紮不著嗎?“董海川說:你不服氣,咱們試試看。”說著下地站著,說道:你拿槍,我空著手,你來紮吧。“劉德寬便持槍向董海川胸前紮來,董海川以食指和中指捏住槍尖,用肚子一腆道:你倒下吧。”劉德寬便倒在地上。劉德寬見狀非常服氣,便拜董海川為師。
劉德寬的槍法中摻用了乾點,他在雲遊時到了湖南長沙,看到兩個小孩子用青秫杆當槍,二人對紮。劉德寬把馬拴住,過去道:你倆紮得不錯,咱們紮紮行嗎?“一個孩子道:行。”他和孩子們交手,隻挨紮,可是卻紮不著對方。劉德寬問孩子:你們住在哪裏?“孩子道:你的孩子練的是什麼槍法?”店主答道:這是戟,不是槍。“劉德寬說:您能教我嗎?”店主道:可以。於是劉德寬學會了八趟乾法。
劉德寬在給北京一個公館護院時,一天晚上正在屋內喝茶,桌上放著一柄單刀。他坐在椅上打盹兒,忽聽得竹簾一響,於是睜開眼睛一瞧,桌上的刀沒有了。再一瞧桌底下蹲著一個人,拿著他的刀擺弄著。劉德寬說:朋友,請出來吧!“那個人出來說:你的刀不錯。”劉德寬說:我栽筋鬥了。“那人道:沒關係,請你使幾下,讓我瞧瞧。”劉德寬拿過刀,便向那個人猛劈幾刀,不管如何使招,都不能挨到他的身上。劉德寬道:請教教我。“那人答應:什麼時候來?”劉德寬道:明天早晨來這裏找我。那人喝了會兒茶,騰空上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