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生活的窮途末路時,渴望一種富有和充滿激情的日子,同時也希望自己已逝的愛情而今柳暗花明,而不需要男人的愛猶如煙花,隻開一瞬。因為我不需要男人同居時浪漫的紅玫瑰,我隻願有一個男人在我今後的人生裏,用真情真愛縫織著愛情和婚姻的霓裳,讓我漂泊的心靈之舟有一個安全溫馨的港灣。
我激動得哭了,他也哭了,我倆的淚水流淌在一起……
穀豐與我一道拉廣告、寫一些廣告文章外,我倆談得最多的還是詩。
穀豐曾是詩人。
我曾是詩歌的愛好者、作者。
兩人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詩話,這給我的生活帶來了無盡的樂趣。
穀豐說,詩人大多有些“反常”,他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壯麗畫麵,能聽到另一個世界茫遠的回聲。詩人的事業決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動蕩不安,浪漫的性格造就了他躁動的人生,而躁動的人生又釀就他奇異的情感。生活太平淡了就產生不了詩。寫詩是一種至純至性的精神活動,而這種活動又始終離不開物質生活而獨立存在。它是貫注於塵世而又是從塵世中釀造出來的美酒,詩便是由這樣的美酒燃燒起來的火焰。真正的詩人是活在他的詩中的,他常常感到深深的孤獨和不可名狀的痛苦……
穀豐說這些話時,他激動得如同一個天真浪漫的詩童,又如同一個從唐詩宋詞裏走出來的恬淡飄逸的仙人。
穀豐最崇拜和熱愛的詩人是普希金。他說,普希金是愛情的歌者,他從自己一生所接觸的女性上發現美,攝取美。他領略過愛情的歡樂,也經受過失去愛情的痛苦,他不斷從女性的交往中,提取美好的感情。普希金在《我的墓誌銘》中寫道:“這兒埋葬著普希金;他和年輕的繆斯、和愛情結伴,庸懶地度過一生……”穀豐一直珍愛它為座右銘。
而我讀過普希金的許多詩歌和傳記,我認為普希金具有“雙重人格”:他既是一個寫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情詩的“愛情歌者”,又是一個玩弄異性、放浪形骸的“色鬼”。如果不是他賦有寫詩的天才,他與我們當今那些多情多欲、放蕩成性的、以征服異性的豐富經曆來寫作的詩人和作家又有什麼兩樣呢?
我從小性格內向,凡事都隻是記在心裏,有時一天都說不上幾句話。但我好幻想,心中常常勾畫自己的美好未來,包括我的愛情、婚姻、家庭、事業。一切都夢幻得是那麼美好、那麼富有詩情畫意。
然而,我現實的人生走到現在,曆曆往事不堪回首,全都恍然如夢。時至今日,我怎麼也忘不了與天心、與D之間所經曆的一幕幕情事,常常在我不經意的時候跳出來“咬”我、啃噬我,即使我努力找到了許多快樂的理由來拯救自己、來寬慰自己,也無濟於事。
穀豐與我相處三個月,盡管他比我小5歲,但他很會體貼人,很會關心我,也很會照顧我,當我的房東決意收回我的房間,我無處可去的時候,穀豐一再邀請我住進他的單身公寓。
我拗不過他的盛情,與他開始同居了。
與穀豐同居在一起,我這顆漂泊的心,終於又有了一個暫時可以停靠的港灣,隻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常常會觸景生情地憶起曾經有過的死去活來的往事與情愛,憶起那兩個曾經令我神魂顛倒的男人。
穀豐將他的所有客戶都介紹給了我,他主動退回“家”癡狂地寫詩。
我倆的同居生活帶給穀豐許多靈感。他激情澎湃地寫下了《我的心河任你流》、《相愛到永遠》、《明天依然愛你》、《真愛難收》等詩篇獻給我。我激動不已,我遇到了一個真心愛我的浪漫詩人,我的心靈深處,曾經盛開過的美麗而又聖潔的愛情之花,現在又開始鮮活起來。
然而,當我讀到一則《“愛你到永遠”是謊言,愛情隻能保鮮30個月》報道,我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報道中介紹:美國康乃爾大學教授辛蒂哈讚在兩年時間調查了37種不同文化層次的5000對夫妻,並進行醫學測試,研究顯示,愛情是大腦中的一種“化學雞尾酒”激發出來的,這些化學物質是多巴胺、苯乙胺等等,但時間久了,即使是最容易對異性產生衝動情緒的人也會對這3種化學物質產生抗體,兩年後,它們的作用便失效了。辛蒂哈讚的觀點對傳統的浪漫思想提出了挑戰,她認為,18個月到30個月這段時間足夠男女二人認識、約會、結合、生子。超過這段時間,男女雙方要麼分手,要麼心平氣和地一起過日子,愛情便變成了習慣,特別是有了孩子以後。即使當第三者出現時,這3種化學物質還會死灰複燃,但是,與第三者的“純真愛情”同樣不會超過30個月。
穀豐在家寫詩,我上班,一連半個月,我的業務很繁忙,每天都回“家”很晚,我倆很少說話。晚上睡在一起,也是分衾而眠。前5天晚上我沒睡著,後5天晚上他沒睡著。同居到第11天,我倆都沒睡著。
他真的遵守諾言,從不主動侵占我。我很感動,他是一個重感情卻理智很強的好男人。我曾試圖親近他,卻被他婉言謝絕了。他越是拒絕我,我越是覺得他神聖。像我這樣一個多情而又結過婚的女人,一旦覺得情不自禁時,就會義無反顧,我對他的性冷漠並不尷尬,一個月的同床共枕,我倆發乎情止乎禮,心中都很坦然。
穀豐和我,是一對落難時的好朋友,我倆一起同居的生活是安寧的、幸福的,他愛我的方式、安撫我的方式,也正是我所期盼的,是一種超越於性愛的愛的方式,純粹用精神之戀來滿足我靈肉的激情需要。即使我有他作伴,自己也如同一個修女一樣,不能自製時,就在靈與肉的搏鬥中用想象來澆滅自己焦慮的性愛渴望,超度自己流星失控般的性愛靈魂。
穀豐在《愛的語言》中寫道:
愛
不是一種顏色的彙合
愛
不是一泓泉流的徜徉
每一個人的情感經曆
都是一個豐富多彩的世界
生命的意義
在於息息相通
因為
愛是一束紅紅的玫瑰
愛是一輪生命旅程中必備的太陽。
在穀豐的喚醒與影響下,我也開始寫詩。我在詩中寫道:
我在苦苦掙紮中生活著
祈盼
茫茫黑夜
有一道閃電
淩空而過
雖然
轉瞬即逝
卻足以
豎起夜行者
跋涉
尋夢的激情。
一天晚上我在報社加班至10點多鍾。下班後,我匆匆忙忙往家中趕去。夜幕下的城市燈火通明,輕風溫柔地從耳邊拂過,望著遠處那一幢幢燈火閃亮的樓房,心想那裏麵也有一扇亮著夜燈的窗口,在照耀著我晚歸的路,我心中充滿了一種深深的感動。
誰知我打開家門的瞬間,大吃一驚,穀豐倒在地上,滿臉血痕。
我連聲追問發生了什麼事。
穀豐竟然沒事似地朝上努努嘴說:“電燈線斷了,我怎麼也夠不著,折騰了半天。其實也沒什麼,我隻想在你回來之前修好燈,等你回來時,有一種回家的感覺。”穀豐輕描淡寫地微笑道。
我的心卻有一種被揪緊般的疼痛。穀豐一個晚上強忍著劇痛努力做著的一切,僅僅是想給我留下一個明亮的窗口,給我亮起一盞照著歸途的夜燈。
穀豐在洗澡時,嘩嘩的水聲讓我想起與天心的一次桑拿浴。
那次跟著天心走進環境舒適、設備先進的鴛鴦桑拿室,室內有臥榻,榻前的加熱器通電後形成高燃燒麵,爐上的石塊含有大量的鋅、鈉、鉀、鈣、鐵等多種金屬元素。當加熱器的火焰使其溫度急驟上升之後,再用冷水澆灑,對人體非常有益的礦物分子大量逸出,沐浴者則通過呼吸和皮膚吸入體內。據說,桑拿浴可以治風濕、活絡血脈、美容、使皮膚光滑滋潤,還可以去脂減肥……洗完後,還有小姐伺候著,按摩搓身,是一種極舒服的享受。
而今那種享受已是一段往事了。
我也洗完澡,與穀豐一起坐在床上看電影頻道《簡愛》,其中一段情節與對話令我心動不已。
簡:讓我走吧。
羅切斯特:等等我,簡!
簡:讓我走吧!
羅切斯特:我愛你!我愛你……
羅徹斯特和簡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親吻著、撫愛著……
這段激情對白與甜蜜的相親相吻,令我與穀豐深情對望。
穀豐摟著我的脖子,相視一笑,一絲甜蜜盡在歡顏之中。
穀豐興奮地說:“我倆像是在天天初戀、永遠新婚。”
我激動地說:“你愛我就娶我吧,我會真心實意做好你的新娘!”
此時,一股強烈的欲望讓我情不自禁,我讓穀豐將我抱緊、再抱緊,真想此時此刻讓他進入我的體內。然而,他僅是用嘴、用手給予我激切的撫慰。朦朧中我想起詩人野牛的一首詩《做愛》:
舒展在枝頭,
春天的生機充分地把我浸透。
豔陽灑下的光輝
肉感地楔入我身心
懶懶地被我照亮。
遠山青翠,田野
嫩綠,湧動的風
掀著我撕碎的靈魂,
我久久不能自己
……
穀豐俯在我身上折騰得精疲力竭大汗淋漓,而他的生殖器卻軟弱無能。
我被他撩起來的一股強烈欲望讓我憋得發熱發悶,身子就像飄飛了起來,我在用心體會和穀豐做愛時所感覺的、透過肌膚傳達的心與心的交流。畢竟人的器官、大腦和身體是一個統一的整體。我激切的欲望一再升騰,而此時此刻穀豐卻顯得異常冷淡,在我即將跌入高潮顛峰的頃刻之間,我陷入了欲望的絕境,無力自拔……
待我倆稍稍平靜之後,穀豐拿起筆,將他欲望不能的痛苦化作夢想,而後又將夢想化作虛無縹緲的詩行。
我躺在一旁流淚,為我沒有自尊沒有自製的欲望流淚。
穀豐第一次為他隻能與我無性同居感到悲怨自責。
他安慰我:“我覺得,一個男人的床上功夫不僅僅體現在他的性上,更重要的是體現在他的情上,是對女人心靈的一種甜蜜的溫情、甜蜜的撫愛。如果一個男人僅僅是強壯強硬,一上床就知道埋頭苦幹,那他與動物有什麼區別呢,那麼被他蠻幹的女人還不如自己滿足自己……”
我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我盡量把自己強烈的欲望壓抑在冷漠的黑洞裏。
自從我與穀豐同居,我不再失魂落魄了,而且我愈來愈感到被埋藏的愛情種子又一次在心裏開始萌芽。
我漸漸地發現,穀豐越是對我好,我就越是不能輕易地離開他。我覺得,在這個舉目無親的都市裏,穀豐是我惟一可以依賴的人,況且我對他自始至終都帶有一種感激的依戀。漸漸地,當這種依戀愈來愈演變為愛戀時,我和他誰也不想離開誰了,以至我倆不知不覺地在真心相愛!
深夜裏,兩個男人或兩個女人睡在一起,不會有什麼故事;但是,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睡在一起,必定會有許多妙不可言的精彩故事。穀豐雖不能用肉體給予我快樂,但他總能講些有趣的事兒。
他說,不久前的一天淩晨,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子牢牢地抓住一個赤身裸體男人的生殖器來到派出所報案,沿途男人極力想掙脫,但女人卻擊打其要害部位,男人疼得不得不跟隨。警察接案訊問後才得知,這位女子從東北來廣州打工後,認識了該男人,兩人很快就同居了。一天兩人作愛作得正高興,女的因為男人沒有滿足她的強烈要求,兩人當即發生了矛盾,男人要趕女人走,女人不同意,要告男人強奸,並緊緊地揪著男人的生殖器來報案。
穀豐還說,廣州現在有人熱衷“一夜情”,因為當代許多年輕男女工作太忙,沒有時間“拍拖”。為緩解工作壓力,希望通過“一夜情”來彌補對婚姻、對感情的失望,而且“一夜情”不用承擔太多的原本不屬於感情的社會責任和義務。
穀豐很羨慕法國的同居者。他說,現在法國某些法令視未婚同居的男女如同已婚夫婦,享有相當的權利與義務。未婚同居的男女可以向市政府申請同居證,有了同居證,工作的一方即可以家屬身份為同居伴侶申請社會保險、家庭津貼、申報撫養子女等已婚夫婦所享有的權利,同居男女和已婚夫婦往往同樣有著持久穩定的家庭生活,事實上,許多女人最後還是同這個同居的男人結婚成家。
與穀豐睡在一起,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聆聽著他微微鼾聲,我久久難以入睡。有時難以抑製的欲望折磨得我徹夜難眠。
我瞞著穀豐,偷偷到一家性用品商店,買了一根女性自慰器——塑膠振動棒,如同男人勃起時的長長粗粗的陽具。
回到家,我獨自嚐試著,借助性幻想,能滿足我的瞬間欲望,給我以瞬間的慰藉,但終究填補不了我寂寞難耐時的心靈空洞。
穀豐是個很會愛人的男人,是個很有激情的男人,是個很懂得感情的男人。迎接我下班回家的時候,他會把整個房間弄得到處是氣球、鮮花。不管我多晚回家,他總會有一首詩等著我欣賞。他的詩真誠、浪漫,有些不可思議的形象比喻……他是個有才華的詩人。從他的詩裏,我能讀出一堆的感覺、靈感。有時我激動得難以入睡,他便安撫我:“多睡睡覺,少胡思亂想。”
我撒嬌說:“不胡思亂想,就不是我了。”
有時我想,我搬出去獨居,嚐試離開了穀豐,我是否過得還要好一些,我會把房子收拾得更整潔、漂亮,自己給自己買玫瑰,空閑的時候,坐在陽台上遙望女兒那方天空,或坐在房裏泡杯茶,看看書寫寫文章。
但是穀豐說,就是他死,也不願我離開他,因為他愛我愛得癡狂,盡管他工作不穩定,戶口未落實,手頭沒積蓄,房子、未來、婚姻開始一件件地浮出水麵,但這些問題我不得不思考。
同居久了,被凶猛愛情遮蓋的我倆個性差異也開始像泄洪後的河底,脈絡畢現。
我倆越來越多地發現彼此身上有許多缺陷,越來越不能容忍對方數不勝數的毛病。好多次,我絕望地想過,愛情其實也是一種脆弱,一種罪過。
事實上,這是愛情成長的代價。愛情也是需要成長的。像大多數的情人那樣,很長的一段不適應期過後,一切又似乎重新開始。
我倆更相親相愛,並計劃著未來生活的各種可能。雖然不曾談及婚後的日子,但似乎在一夜之間那些看不慣的小毛病又成了讓我又疼又愛的愛情點綴,因為我畢竟在全付身心的愛著穀豐。
一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新婚之夜我做了一個英俊高大的男人的妻子,鬧新房時,新郎和我被人脫光了衣服,在眾人的鬧騰中,男人強健地長驅直入我的體內,我興奮得忘卻了身外的世界……
我感到全身燥熱,激蕩的海浪一陣陣地湧向我,湧進我昏迷癡醉的身心,甘甜、醇美。我飄飄欲仙,化作一團清霧,被春風托著上升、上升,升至朗朗的晴空;又隨著春風悠悠下落,落入幽幽山穀。
漸漸地,海浪退了,風走了,我在柔美、安謐的山穀中像縷縷雲煙嫋嫋消散……
此情,此境,詩一般美好。
當我醒來,意識到這是夢時,我依然饑渴、依然痛苦。在我靈肉極其需要慰藉的時候,我隻有用蔚藍色的精神外遇來拯救自己。
我是個靈肉健全的年輕女人,是個曾經結過婚有過美好性愛的女人,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的性欲比以往更強烈。現在心裏雖然愛著穀豐,但因他天生陽痿而無法滿足我的生理需要,我不得不做個雙麵麗人,過著雙重生活:人前我是個漂亮有才華的記者,人後我是個渴盼性愛且經常偷偷自慰的女人。既然我做了穀豐的知心戀人,明知不會有什麼性愛結果,就隻能過一天算一天,但這也是一種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