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心靈絕境千古艱難惟一死(1 / 3)

天長地久有時盡

此情綿綿無絕期

——白居易《長恨歌》

清晨的太陽

沒有升起就已經隕落

大地一片蒼茫

我不再依戀人間

因為我的靈與肉

早已死亡

——林鳥最後的日記

林水萍風風火火一踏進我家的大門,就興奮地對我說:“大姐,我總算找到你了,這幾年我一直找你找得好辛苦!”

林水萍是我最初在D報作記者時,第一個接受我采訪的女孩。

那時,她初戀幸福的感悟令我十分羨慕。她在那首《我的冬季初戀》詩文中寫道:

冬季來了

愛情的春天已經降臨

初戀的感覺真美

我將少女最美好最聖潔的身心

奉獻給了我心動的男人

即使將來心兒流淚

現在也要泣血相愛

因為愛了

今生無悔

而今站在我麵前的水萍,容顏比她的年齡顯得蒼老多了。

她28歲就下崗了。4年前離婚失去了完整的家庭。兩年前身患子宮癌,生命已經十分脆,但她一直在與病魔、與死神作不屈的抗爭。在病魔即將奪去生命之際,她在用人生最後的時光爭分奪秒激切地書寫著“死亡日記”。

水萍的臉色雖然非常憔悴,但卻有一種異常超然的平靜。她有過幸福的過去。

十年前,水萍還隻是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畢業生,頂替父親的職數進了一家機械廠工作。

她是個善良勤快的女孩,吃苦耐勞,領導和同事都很喜歡她。

上班不久,她就遇上了一場刻骨銘心的初戀。

男友大她1歲,與她同時進廠。兩個年輕人相識相知後,很快就相戀了。花前月下的美好相約和耳邊的溫柔絮語,讓情竇初開的水萍嚐到了愛情的甜蜜。

兩年後,兩人攜手走進了幸福的婚姻殿堂。

婚後的生活是平和而溫馨的,10個月後,水萍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女兒。

不久隨著市場的風雲變幻,工廠很快就趨於倒閉了。

丈夫買斷工齡後就下海經商,很快就賺了10多萬元。可就在此時,一個女人的出現打亂了水萍家庭生活的平靜。

1996年3月,丈夫硬是逼著死去活來的水萍離了婚。

離婚後的水萍,隻好帶著4歲的女兒吃住在父母家裏。

婚姻的變故給水萍帶來了致命的打擊,不僅是她,女兒也因此受到的心靈傷害也是難以愈合的。

水萍年輕漂亮,離婚後有許多男人追求她,也有不少熱心人紛紛給她介紹,但她都拒絕了,從此對所有男人都永遠關閉了心靈的門扉。她不願意自己再次遭遇變幻莫測的婚姻之苦、更不願意女兒再因她的婚姻受到傷害。

離婚僅是水萍人生中厄運的開端。

由於單位倒閉,1998年元月,她下崗了。她每月僅有120元的生活費。

自尊自強的水萍為了養活女兒,她勇敢地走出家門,到勞務市場應騁當保姆,洗衣、做飯、伺候臥床病人、照看年幼的孩子……啥髒活累活她都幹過,隻要能掙錢。

後來,她還應騁到一家酒店當服務員,由於她勤奮工作,任勞任怨,不久就升任為餐飲部主管。

正當水萍想在事業上大幹一番時,1997年7月開始,她的下身就開始不停地流血,她以為是工作太勞累導致月經失調,沒有在意。後來流血越來越嚴重。她不得不到醫院檢查,確診為子宮癌,急需要住院治療。

住進醫院就要交5000元押金。水萍哪有這麼一大筆錢啊。

那天,她從醫院一路哭回家,天昏地暗,萬念俱灰,真想一死了之。

但一想到天真可愛的女兒和年邁體弱的父母,她又不忍心拋下他們。自己雖然身患癌症,被酒店辭退了工作,但對女兒和父母的愛,仍支撐著她羸弱的身軀天天走出家門去打工掙錢養家。

長期高強度的體力消耗和不規律的飲食生活,使本已患病的水萍日漸削瘦憔悴。

中秋節過後,她不得不住進了醫院。

在醫院接受子宮癌切除手術過程中,她出現了窒息,沒有了脈搏,心髒停止跳動了10多分鍾才奇跡般的複活了。

經檢查,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胃部和腸部,不能再接受任何手術了。

拿到醫院的報告單後,水萍差點昏了過。她獨自坐在醫院門口的台階上嚎啕大哭:“我死了不要緊,可是我的女兒和父母該咋辦啊……”

回到家門口,她擦幹淚水,換上一副笑容,欺騙父母和女兒說,自己的病馬上就會好的……

水萍深知,在她生命垂危之際,流再多的淚水對她來說都無濟於事。她隻有勇敢地麵對現實,讓自己盡力在人世裏多活一些日子,多給予父母和女兒一些愛。

而且為了讓女兒今後不必過於悲傷自己沒有媽媽,她拿起筆,在生命最後的日子裏,做一件有意義的事,用渴望還活著的激情給女兒寫下“死亡日記”,把自己對人生的感悟、對生命的留戀、對人間真情的向往和與癌症的抗爭體驗寫下來,希望對與自己有類似經曆的癌症病人、下崗女工和離異女人能有所幫助和啟發……

水萍的不幸遭遇與身處命運的厄運之中不懈抗爭的精神,深深地感動著我。

為了幫助苦難中的水萍,我立即將手頭僅有的1萬元活期存款取了出來,交給了她,算是我倆相識了一場,也算是我在生前給一個身患子宮癌症晚期的姐妹的援助,希望她在有生之年好好活著,活得比我快樂,比我安寧!

水萍的經曆和她在生命最後的日子裏寫作“死亡日記”,也激發了我的寫作欲望,我何不將我自己活過的30歲人生寫出來,寫出我的悲劇,寫出我的悲劇不僅僅我個人的悲劇,寫出我的死不僅僅是我個人的死,寫出我所走過的路不僅僅隻是我個人走過的人生、愛情、婚姻的末路啊!

今天,是2000年12月16日。我三十歲最後的日子。

從今天開始,我得拿起筆來抓緊時間來續寫我活過的三十年,讓世人、也更讓女兒從書中了解我生前活過的30年的辛酸和悲傷。我沒有走完我應走的人生旅程,是因為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沒有能力再願意活下去了。

清晨,女兒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她昨日就準備好的30朵玫瑰獻給我。

玫瑰在朝霞中鮮紅燦爛,嬌豔欲滴,如同女兒嬌柔微笑的臉龐,令人怦然心動!

吃完早餐,女兒高高興興地上學去了。

我對鏡孤芳自憐,自己已經跨進30歲的門檻了,已是在明顯地衰老,臉龐在逐漸消逝昔日的紅暈與水份,肌膚鬆馳,眼袋在膨脹,皺紋在增多,頭發開始枯黃脫落,乳房開始耷拉,身子日漸削瘦,而腹部卻一天比一天冗腫贅墜,對情與欲的渴望已經日趨平淡荒漠……

我愈想愈自悲自憐,我活過的30年,就這般苦痛,就這般慘不忍睹!

我後悔我的30歲青春即將消逝在世紀末日,而立之年的種種鬱悶煩惱一齊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頭。因昨夜失眠,一整夜想入非非,今天,我渾身酸疼,酸疼得我真想一死了之。但是,我又不知該怎樣死,才能夠讓女兒今生不再對我有任何千絲萬縷的哀思,一生一世痛苦地牽掛我、留戀我、怨恨我、詛咒我……

有誰能告訴我,怎樣才能從這人世消失得一幹二淨?消失得讓女兒了無懷念與眷戀之痛?!

我活著,逃避眼前的苦痛,真難,

但我死後,要逃避女兒的錐心之痛,更難啊!

一個人,活著,有時能夠欺騙別人,惟獨無法欺騙自己。因為自己最清楚自己靈肉深處的真實。

我似乎望見了自己生命的盡頭!

唉——自己要是真正幹幹脆脆的死了,什麼也不去顧及,恐怕要死得輕鬆自如得多,因為斷了塵世間所有的苦難與牽掛。

我知道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但我並不怕死,隻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忍心拋下我那年幼無辜、天真可愛而又可憐的女兒啊,我一旦死了,她今後的人生將會是什麼?

鄰居家裏在播放著電視《還珠格格》中思念的插曲:

聚也不容易,散也不容易;

聚散兩依依,今夕知何夕;

見也不容易,別也不容易;

寧可相思苦,怕作浮萍聚。

走也不容易,留也不容易;

心有千千結,個個為君係;

醒也不容易,醉也不容易;

今宵離別後,還請長相憶

長相憶……

我感到自己已經是一棵活得氣息奄奄的枯樹,沒有了好好活著的生命之源,隻能任憑自己在風沙狂塵中漸漸枯萎而死。

我已經是30歲的女人了,在別人也許30歲才是一生中過了一小半,而對於我,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我想留幾天好日子給自己和女兒,我想讓自己像所有漂亮的幸福女人那樣,真心地換上一副笑臉,穿著漂亮的服飾,心情悠然地牽著女兒逛街、狂武漢所有的美景,好心情地過好我在世的每一天,就像家鄉春季裏所有鮮活的植物一樣,長滿青春的綠葉。讓快樂的母女之情,像家鄉春天的紅杜鵑一樣,滿山遍野的燦爛盛開——

然而,每天隻要女兒一走出家門,我的心就被一股無形的痛苦掏空了,胸中總是空蕩蕩的,厭惡人世,也厭惡自己。

人,是在向往中生活:在黑夜中盼望光明,在寒冬中渴望春天,在苦難時幻想歡樂,在失戀時企待溫情,在離婚後憧憬合家幸福。而我,現在什麼也不向往,就這麼空落落地苟活著,我已經空落得沒有一點兒力量活下去了。

我的精神已經完全垮塌了下來。

死,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活法了。

我別無選擇!

有時我從心底裏怨恨:這世道,有多少該死的人沒有死,而且一直鮮潤地活著;而又有多少本該好好活著的人,卻被苦難逼迫得無法活下去?!

對於女人,特別是如同我一樣漂亮、有著和我一樣經曆命運坎坷而又曲折的漂亮女人來說,終歸是一個無言結局的悲劇。

我的人生經曆,對我來說,是一場悲劇。

但是,我的悲劇,不僅僅是我個人的悲劇!

我生命的淪落,也不僅僅是我個人的淪落!

但願女兒不要重蹈我的悲劇。

但願活著的人們,活得比我好。

當我感到我的生命不會長久的時候,這種感覺迫使我自問,我能兩手空空地含恨離開人世麼?在我活著的日子裏,不把自己的人生作個總結式回顧,我的內心是無法平靜的。

我開始醞釀著,像林水萍一樣,將自己的死亡之旅寫成日記,供女兒、供那些曾經愛我恨我整過我笑話我的男人們深入地了解我活得是如何的艱難和困苦。

黑夜裏,我躺在床上總是情不自禁地回想著自己活過的30年所走過的人生之路,我自從出生來到人世,就一直沒有按照一般幸福女人的正常軌跡行走,嬰兒、兒童、少年、青春,各個時期的人生、生活、愛情、結婚、離婚、飄泊……都與眾不同,我的一切沒有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往前走。

我一直在努力地寫著我的這些經曆,以為將這些與眾不同的遭遇、悲哀、絕望,都一一寫出來,我的心境會平靜一些,安寧一些,會超越生死之間的臨界線而活得輕鬆一些、歡樂一些,但是,隨著我寫作的延續,我覺得我現實生活中所遭遇過的親身經曆要遠比我寫出來的經曆殘酷得多,痛苦得多,所以我寫作時候的心情更加凝重和窒息,我那些已經埋藏在心底的痛苦和懊恨反而更是加深了。

有人說,時間會撫平一個人所有的創傷與悲痛。

然而,對於我,時間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了,我的傷痛不斷沒有減輕,反而還在繼續加重,重壓得我幾乎無法生息。

沉重的心靈負荷,最終會把一個人壓垮。因此,我就像是一個在沙漠中饑渴無助的人,生命正在漸漸枯死。

每天,當我醒來的第一感覺:我還活著?我這是在哪裏活著?

據報道,南非開普敦的一位叫普姆拉的單身媽媽,因為極度貧困,竟帶著3個孩子臥軌自殺。普姆敦一個人拉扯著3個孩子過日子,最大的孩子才4歲,生活十分艱難,幾個月前她失業了,不得不靠別人救濟生活,經常沿街乞討,她終於無法忍受這種艱苦日子,活不下去了,絕望中想自殺,但又舍不下年幼可憐的3個孩子,於是就帶著3個孩子沿鐵路來到開普敦郊外,當飛馳的列車迎麵開來時,她把3個孩子推進了鐵軌,自己也立即臥在鐵軌上,雖然列車司機緊急刹車,但仍沒能留住這一家四口的生命。悲劇發生後,開普敦市民受到強烈震撼,不少人自願捐款,辦理普姆拉一家的葬禮。

生活貧困,可以使人走上絕路。

而心靈絕望,更容易使人走上絕路。

一天,我送女兒上學後,兀自來到長江大橋的鐵路邊。我現場選擇,假如我臥軌自殺,會不會是一種最佳的死亡方式?

我漫步在鐵軌旁,我的頭發被冬季冷冽的江風刮得零亂不堪的任意飄飛。

冰涼的雨點抽打在我的身上和臉上。

一輛列車轟隆隆地疾馳而來。

我不僅沒有恐懼感,反而迎著列車走去,嚐試著能盡快地結束靈與肉的沉重負載。

我不止一次想結束自己的生命,早在我娘去世、與天心離婚、與山野失戀,以及後來我一次次地被男人欺騙,對命運的失望,我已經經曆過不知多少回生與死的抉擇了。

而今,幸福對我來說,早已是過眼煙雲了。

我曾經為了愛情、為了婚姻、為了女兒、為了我能夠好好活下去,我已經付出了太慘敗太沉重的代價了。

如今,愛情、家庭、婚姻,都成了我心中濃重的陰影。

若不是我一直牽掛和舍不下女兒,也許我早已離開了這個令我傷痕累累的人世了。

回想起來,我少女時代的理想是圓的,現實生活是扁的。個人努力同一切現實的利益、命運、苦難以及嚴酷無情的社會現實相比,的確顯得太蒼白無力了,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我沿著台階而上,來到長江大橋上,凝視著濁浪滔天滾滾東逝的長江,心頭不禁湧起往日許多不堪回首的苦痛……

據近段時期報道,長江上接連發生了好幾起殉情事故:

家住長江大橋附近、年僅22歲的賀姓女孩,因男友與她同居了半年,她已有身孕3個月了,男友拋棄了她而另尋新歡,她痛苦至極,寫下“到長江收屍”四個字留給父母後,就一氣之下跑到大橋上跳江,幸虧遇見一位交警冒死將她從大橋外側的欄杆上拽住救了回來。

一名24歲的英俊小夥子,在武漢市一家效益極好的電訊公司工作。他是家中的獨子,父母對他疼愛有加,可近來他痛苦至極,因為他深深愛戀的女友就要出國,而他卻怎麼也挽留不住。淩晨2點,飲酒後為情所困的他仍無法排解心中的惆悵,便乘出租車來到長江大橋跳江自盡。一個活生生的年輕生命就這樣隕落了。他的死,留給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憐與撕心裂肺的哭聲外,也令世人無比傷感和歎息……

僅18日這一天,長江水域就有6人跳江自殺,盡管水上警察全力以赴救助,結果僅隻有2人得以生還。

在跳江者中,多半是因家庭、愛情、感情、生活等等矛盾一時想不開所產生的尋死念頭。由於江水滔滔、漩渦多多,救援不及時,跳江者基本無生還的希望。

我緩緩走過大橋,來到漢陽晴川閣江邊的沙灘,孑孓獨行,孤自咀嚼著內心的絕望和痛苦。

人有時就這樣,在自己絕望時,很少去顧及親人的規勸與牽掛,卻孤注一擲地尋死,如同有的人明明知道自己誤入歧途,但並不後悔自己的經曆一樣。

我想,一個人的愛,是沒有理由和條件的,將自己獻給愛本身就是一種滿足,一種幸福,但到頭來,這種幸福畢竟不能持久。

而今,夢破滅了,一切美好的乃至最起碼的做女人的權力和希望都煙消雲散了,我隻有橫下一心:死!

一個即將尋死的人,就特意留心死與死人的消息,就像一個懷孕的女人特意喜歡關注周圍與身邊的孕婦一樣。

我一步一步沉重地漫步在沙灘上,不由想起不久前幾個女人之死的悲劇:

武漢某大學一名女教師,生下女兒後,患上了產後抑鬱症。一天深夜她悶悶不樂地感到十分焦慮和失落,自悲自傷得難以自控,給出生不到半歲的女兒喂服4粒安眠藥,隨即自己也吞服了大量安眠藥,待到丈夫發現後,送往醫院搶救時,女兒已經死亡,她3天後才脫離生命危險。

四川省武雲縣的阿兵,今年30歲,他與桂曉蘭於1990年結婚。婚後兩人一同到廣東打工。一年後有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兒子。桂曉蘭成天懷疑自己的丈夫與工地旁邊一家發廊的湘妹子暗中相好。多次捉奸未果,硬是逼著丈夫承認有婚外戀。丈夫一氣之下服毒自盡,以證明自己的清白。桂曉蘭覺得自己也不得好活,就與兒子一道服毒自盡了。好端端的一個家,就這樣被妻子無端的懷疑給毀滅了。

天色將晚,我從江邊乘船過武昌。

船上,我身旁的一位中年婦女神秘兮兮地附在我耳邊說:“你要證件不?”

我一聽,便知這是一個假證販子,就隨口問道:“什麼證?”

中年婦女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燦爛,她高興地給我介紹“產品”:“學生證、身份證、畢業證、職稱證、軍人證、結婚證、離婚證、死亡證……”

“死亡證”也能作?我聽起來覺得十分驚訝。

中年婦女連忙解釋,讓我不要誤會她的好心好意,她說,“死亡證”是她們新開的一項業務,目前收費比較高一些,每張600元。

我問是哪些人需要一張假的“死亡證明”?

中年婦女道出了實情:對於某些活人來說,“死亡證明”不僅能“逢凶化吉”,而且還能帶來財富。一是負債累累且長期在外躲債的人,有了一張“死亡證明”,其家人便可以免遭債主一次緊逼一次的追討;二是有人為騙取保險費需要,有了“死亡證明”,就能得到一筆可觀的保險賠償金;三是逃避罪責,有的人負案在逃,而其家人向公安機關出示“死亡證明”後,此人就有可能在外苟且偷生,逍遙法外。

我不由想到,假如我死了,我也一定得要一張“死亡證明”,供公安部門注銷戶口,供殯儀館火化、供陵園選址安葬……

想到這些,我向中年婦女要了一張名片,以備日後好與她聯係。

在船上,我隨意買了一份晚報,見上麵頭版報道,最近一個殺人惡魔在武昌晝伏夜出,專門尋找穿紅衣服、留長頭發的女性,殺人劫財。狂徒近日在首義、糧道、紫陽三條街上的背街小巷內活動。一時間,武昌一些家庭晚上禁止女孩外出,一些女孩也為此不敢穿紅衣服,還剪掉了長頭發。公安機關幾經周折,終於破獲了此案。審訊後才得知惡魔有生理缺陷,性無能導致心理變態,仇視漂亮女人,劫財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