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團懷著崇敬心情,到路易·艾黎與何克陵園,由葉舒憲先生主持,向兩位國際主義戰士三鞠躬,致敬。(圖0-10)
路易·艾黎,新西蘭人,1927年4月21日來到中國。20世紀40年代,他在甘肅省山丹縣創辦了以手腦並用、創造分析、理論聯係實際為辦學宗旨的培黎工藝學校,同當地人民一起生活9年。1953年,學校遷往蘭州,更名為蘭州培黎石油技工學校。艾黎無私奉獻,贏得了眾多榮譽頭銜,包括作家、詩人、社會活動家、曆史學家、考古學家、教育家、“工合之父”、中新關係架橋人、英女王社會服務勳章獲得者、北京市和甘肅省榮譽公民,以及各種榮譽學位等。1987年12月,艾黎在北京病逝。遵循他生前遺願,骨灰一半撒在原山丹培黎學校所在的四壩灘農場,一半骨灰融入山丹土地。
我們由衷感歎,文化沒有國界。這種精神也是玉石之路、玉帛之路、絲綢之路上永恒的主題。如果先民們各自為政,固步自封,文化就無法傳遞,鏈條就不能形成。
四壩灘文化遺址分布在縣城正南6公裏幹涸的大沙河東岸四壩灘川口處。山丹文廣局副局長張靂陪同我們前往。汽車穿過綠油油的莊稼地,到達保護站。前麵路況差,不能前進,大約要步行5公裏。
我們在弱水河床裏走一陣,便上到西岸邊台地。古老土地上莊稼依然忘我地生長,仿佛信心十足、精神抖擻的少年。太陽西斜,熱力減退,由荒草灘、豌豆地、燕麥地構成的原野上彌漫著混合著多種芬芳氣息的濃鬱馨香。這是大地的氣息、野草的氣息、植物的氣息。連續兩天飽受幹燥之苦的考察團成員,個個精神煥發,像魚一樣,盡情呼吸。我們始終都能看到龍首山,並且遙望胭脂山姿影。田野如此美麗,大地如此溫馨,除去手機和微信,大家所看、所感、所思,應該與當年的四壩人並無二致。
路況不佳,但從保護站到四壩灘的行進極為愉快,甚至洋溢著某種浪漫情調。這時候如果隊伍裏出現一名或多名身著獸皮衣、脖子上掛著貝類裝飾、懷抱裝滿水的陶罐的四壩人,我們也不感覺到驚慌、奇怪。
穿過幾片莊稼地和幾道砂梁,不知不覺,到達遍地碎陶、高出古老河床兩三米的四壩灘。(圖0-11)
我們與龍首山,與祁連山如此之近!與四壩人如此之近!
四壩灘位於山丹河(古稱弱水,現在俗稱大沙河)西南岸至川口河東岸之間,現在,這兩條河已幹涸多年。曆史上,這塊平坦的台地三麵環水,可耕可漁。民間傳說龍首山與嘹高山本來相連,截斷河流,致使山丹盆地一片汪洋。後來,大禹率眾鑿開兩山連接處,導弱水西流,形成四壩灘、壕北灘和山羊堡灘等肥沃土地。專家根據考古文物研究推測,居弱水中上遊的四壩灘很有可能是古弱水流域人類集中聚居地,周圍的壕北灘、山羊堡灘、東灰山等都是四壩文化部落的分支或同部落分居點,他們相互往來,交流技藝,交換食物,友好相處。
盡管隻是踏勘、考察,我們還是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腦海裏不由自主閃現著四壩灘人耕種狩獵、打磨工具、燒製陶器、砍柴剁草、搭建茅屋、點燃篝火載歌載舞的生活情形……1946年,路易·艾黎帶領山丹培黎學校師生在四壩灘農場像古老先民那樣進行開荒勞作時,意外發現四壩文化,當學生和老師看到石器、陶器、骨器、肩石斧、石刀、敲砸器、磨製石斧、單孔石刀、石磨、石球、石坊等文物時,很可能歡欣雀躍,內心對古老文明充滿了怎樣的想象與猜測,他們是不是也感受到了這片古老土地的豐厚與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