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羽西和莫愁則把自己關進茅屋,打磨石頭。他們把石頭的粉末歸類,勾兌,卻怎麼也無法找到促使石頭燃燒的最佳配方。有時,石頭冒煙了,綻放出瞬間的亮光,隨即熄滅,把謎團留下。有時,石頭會散發出刺鼻的異味,把兩人嗆得咳嗽流淚。這時,守望在茅屋外邊的女人會不失時機地驅趕風,吹散屋子裏的硝煙。堵在心中的懸念,憋紅了雙眼。女人端來用蘿卜熬成的粥,勸男人喝下,動員他們到外邊走走,吹吹海風,透透涼。執拗的男人喝了女人的蘿卜粥,卻把女人趕出茅屋,關起門來繼續研究。突然,茅屋失火了,火信子打著旋兒飛向半空,火蛇拖著火鏈狂飛亂舞,半空裏爆響電掣雷鳴。女人們不顧一切地衝進火中,救出了她們托付終身的男人。
靳羽西和莫愁興奮地臉上放光,他們終於找到了石頭燃燒的最佳配方!他們喊著高寒的名字大呼大叫,他們把手伸向半空,在海島上狂奔,跌倒爬起,慶祝他們的成功。
女人們憂心地發現,她們的男人失明了。眾多蘿卜娃娃從沙灘上爬起來,幫助女人們圍捉男人。男人被蘿卜絆倒了,躺在地上打滾。女人們把靳羽西和莫愁裝進水桶裏,用蘿卜湯衝洗,身上的燒傷逐漸痊愈,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
寒風刺骨的早晨,孩子們來到海邊,灑一泡童子尿,澆開海的眼睛,然後坐在貝殼上,到海底去找珊瑚。孩子們遵照媽媽的囑托,小心地刮下珊瑚樹上的鱗霜,裝進石臼裏,托上岸,交給媽媽。媽媽把鱗霜燒成灰,敷在父皇的眼睛上,瞎眼的父皇,見到了光明。
複明的靳羽西和莫愁一刻也不安寧。他們已經掌握了石頭燃燒的最佳配方,下一步就是怎麼能夠把火射到天上。他們把島上的榆樹砍倒,把樹心掏空,給掏空的樹心裏裝上石頭粉末,對著天空燃放。榆木樹身被炸裂,靳羽西和莫愁被炸得遍體鱗傷。
女人和孩子們把靳羽西和莫愁關進石屋裏,用蘿卜供養。孩子們漸漸地長大了,他們把島上出產的蘿卜裝上船,運到對岸的城鎮去叫賣。換回生活用品,供養媽媽和父皇。女人們則把骨刺做成籬笆,圍在石屋的四周,防止靳羽西和莫愁逃走。
兩人的傷口逐漸愈合,在石屋內不停地走動,一見到女人來送吃喝,乞求女人放他們出來曬曬太陽。女人天生心軟,放出了男人。
從此後靳羽西和莫愁不再去燃燒石頭,而是跟女人們一起,苦心經營歲月。他們把海邊的貝殼撿拾起來,放進臼裏杵成粉末,捏成俑,女人們則把顏料放進火裏燃燒,給俑的全身鍍上一層絢麗的釉。孩子們把俑放置在關隘要道上,保衛海島不受外敵入侵。
漸漸地,女人放心了她們的男人,不再嚴加看管。月黑風高的夜晚,靳羽西和莫愁在沙灘上刨出了那片樹葉,乘著它,逃離了海島。
兩人劃著樹葉向北航行,找到了黃河的源頭,朔河而上,千回百折,在山的皺褶裏找到了來時的路。沿路向北,回到了莫宇。
那一日,田教授和何教授喝了素釀造的酒,照樣來到山洞裏作畫。洞裏無春秋,他們也記不起三個學子究竟走了多長時間,思念猶如發酵的酒,時間越久味道越醇,給思維長上翅膀,靠想象作畫,兩位教授把他們的學生刻在石壁上。然而,無論兩位教授怎樣用功,畫在牆上的壁畫總不能令他們滿意,特別是畫高寒的時候,作畫的手根本不聽使喚,畫出來的高寒跟他們心目中想象的相去甚遠。腦海裏根本沒有讓高寒坐上蓮座的欲望,然而,牆上的壁畫卻主動組合,把佛的蓮座挪到高寒的身下。畫麵上的高寒雙手合十、佛光四射。
相對而言,給靳羽西和莫愁作畫容易得多。畫麵上的靳羽西和莫愁雖不能令兩位教授滿意,但是還能說得過去。這時,米糠跑來搗亂,給兩位從來沒有見過麵的叔叔穿上魚的鱗甲,甚至用顏料把叔叔們的眼睛塗瞎。兩位教授把米糠沒有辦法。
這時,米粒進來了,對兩位教授嘟囔:來了兩個叫花子,素看他們可憐,給他們喝了一些酒。誰知道他們竟然不走了,說要找田教授何教授,還說他們就是你們二位教授的學生。
兩位教授同時瞪大了眼睛:那兩人現在在哪裏?趕快帶我們去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