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你隻需給我一年。”連涼陌直視著他，“在明年這個時候，你及冠之前，我們出宮。”
她說，一年，她帶他出這個黑暗的紫禁城。
她明明隻是個十三歲的少女，卻讓他不得不將希望全部給予給她。就算她隻是放放豪言壯語，他也不過就是浪費一年的時間。反正對他來說一年與一百年並沒有什麼區別。他已經渾渾噩噩過了十五年。
“我答應你。”他認真地說道，拳頭攥緊，“不過你必須告訴我，你幫助我的條件。”
“以後自然會告訴你。”連涼陌從發髻上取下一隻宮花簪遞給他，語氣冰冷。
“用這個簪子，去殺了冷宮裏的所有瘋女人。”
他皺了皺眉頭，一臉猶豫。
這冷宮裏的瘋女人從他記事起自己便與她們生活在同一個院子裏。不誇張的說，除了母妃與二皇叔，她們是自己最熟悉的人。
“為什麼？”他看著她。
“難成大器。”連涼陌輕輕說道，卻一字一字刺入他的心底。
他的五官是她見過最立體的，胡人的剛硬與中原人的柔和交雜在一起。雖然整個人都有些顯得狼狽，卻不減他的氣質。
連涼陌注視著眼神渙散的他，轉過身：“殺與不殺全在你一念之間。倘若殺了，我們便是盟友，當然這兒該血流成河了；倘若沒殺，你可以留她們一條命，而我們便如半月前的素不相識為好。”
她看著那些女人，瘋狂地爭搶著一桶泔水，想當初，她們也該是高高在上，錦衣玉食吧。
世間變化最快的地方便是這皇宮。這一刻你可能還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下一刻便人人可唾棄，人人可踩踏。這些可悲的女人，也是追求權力路上他人的墊腳石，犧牲品吧。
她神色晦明，腳尖輕點，一躍飛出宮牆。
他攥著一隻宮花簪，垂著眸子，他感覺滿腔都是苦澀的味道。
那又如何，這是你爭我鬥的皇宮，黑暗的皇宮。
沒有什麼他可以選擇的。
回到禦膳房時還尚未熄燈，但已經暗了許多，想必宮宴才剛剛結束。連涼陌拿著水桶正欲去水井打水洗漱，見許多宮女妝容盛宴的回來，哥哥嘰嘰喳喳麵若桃花。蓮子也跟在隊伍後麵，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
“我今天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原公子了。”
“原公子真的是氣宇軒昂呢。”
“阮家小姐阮青玦也是沉魚落雁，真不愧才子佳人。”
“我和你們說今天原公子看了我一眼呢，那雙桃花眼，實在是太美了。”
連涼陌一聲不吭地打起一桶水，倒進盆裏洗著臉。蓮子見連涼陌，也興高采烈地跑來，小臉紅彤彤。
“連涼陌，今天我看到了原公子呢。”蓮子站在連涼陌旁邊語速急促地說道，瞳孔放光。
連涼陌蹙眉，淡淡說道：“你們買通了小太監？”
“是啊。”蓮子說道，又不滿地回道，“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我今天看到了許多大人物呢。”
看來金龍殿的守衛比較差。連涼陌思慮道。她衝蓮子點了點頭，示意回房。
眾宮女也飛快收拾了一下廚房的任務，生怕蓮子明日起來看見了責怪，洗漱完了又在小聲議論中回了房。的確，自從換了蓮子為掌事後，大家都輕鬆了很多，不像隔壁的主廚房的三等宮女，每日起早貪黑
連涼陌脫下外衣，躺進冰涼的被子裏，整個人不由地打了個寒顫。這個被子裏麵的棉花完全被凍僵了，根本蓋不得。連涼陌蹙眉，但似乎不是因為冰冷的被子。
自己必須趕快製作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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