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支隊駐地,曾世雄召開重要會議,參加會議的是支隊中層以上幹部。
曾世雄說:“根據毛主席和蔣委員長在重慶談判簽定的‘雙十協定’,國民黨中央遷回南京,共產黨領導的江南和江北抗日根據地,都讓給國民黨,部隊向山東、河北方向集結。中央指示,新四軍盡快北撤。”
“北撤?”眾將士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曾世雄繼續說:“是啊,北撤。日本人投降了,國內外要求中國和平建國的呼聲很高,美國、蘇聯都讚成中國停止內戰,建立聯合政府。中央為表示對和平建國的誠意,決定作出讓步。”
“讓步?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這個根據地,就這樣讓了?我們剛剛建立了政權,農民分了田,我們一走,國民黨反攻倒算怎麼辦?部隊一撤出,革命的軍屬,烈屬和老百姓受到迫害怎麼辦?生命安全誰來保障?”大家議論紛紛。
曾世雄說:“我們黨中央和國民黨進行了交涉,我軍北撤後,國民黨不得算舊帳,不得迫害共產黨人和抗日烈軍屬。不得迫害曾經支持過共產黨的民主進步人士。國民黨對此都作出了尊重承諾。”
“這種承諾能算數嗎?這簡直把人的生命當兒戲,這是對革命烈軍屬和根據地人民不負責任嘛!”會場象炸了鍋。
曾世雄連忙製止:“大家安靜,黨中央是從大局考慮,這是爭取和平解決國內問題的需要,我們不讓步,就顯得我們沒有誠意,我們讓一步,爭取了主動。國內國際人士支持我們,就完全有可能爭取和平建國,不發生戰爭。那麼對於中華民族來說,是一件大好事。北撤是黨中央的命令,我們現在要討論的問題是執行,不是發牢騷。”
曾世雄說:“目前我們要抓緊做以下工作:首先,發一份《告根據地人民同胞書》,說明我們為什麼北撤,我們黨對和平建國的態度和誠意。第二,做好部隊、地方幹部、各階層人士和群眾的宣傳解釋工作。第三,做好部隊的轉移工作,先部隊、繼遊擊隊、再地方幹部,願意跟著走的盡量走。第四,做好抗日烈士親屬和傷殘軍人的安置工作。第五,做好大江幣回收工作,回收不了的打借條,到革命勝利後歸還。第六,做好所征用的農民物資器材的歸還工作。第七,兵工廠,造幣廠,醫院、紡織廠,服裝廠,印刷廠等要隨部隊遷移。不能遷移的炸掉或者埋掉;第八,征收軍糧、布匹等物資,征用車輛、船隻、騾馬等運輸工具,征用民伕。第九,留下一部分同誌組建地下黨組織和敵後遊擊隊,堅持敵後鬥爭。第十,中江市和江南遊擊隊,主力要盡快撤出,渡江北上,可以保留一部分人同誌,堅持敵後鬥爭。”
會後,曾世雄專門和蔡虹進行一次談話。
曾世雄說:“聽說你們在中江接受日本人投降,很成功,叫國民黨的接受大員靠了邊,把國民黨的軍隊趕出了中江城,真是了不起。你們才兩千多人的遊擊隊,幹出了這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使國民黨和國內外人士刮目相看。”
“那有什麼用。”蔡虹發起了牢騷:“馬上不是要撤出來,讓給國民黨嗎?”
“我知道,你肯定是舍不得。”
“給誰也舍不得,中江的地位何等重要,如果我們有了中江這個革命根據地,我們就占領江南大片地方。我們的物資供應就有了保障,經濟上將大大加強。再說,這也是戰士們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勝利果實呀。”
曾世雄點點頭表示理解,他說:“吳昊良在中江吃了虧,請示顧祝同,顧請示蔣,蔣就和朱德總司令通了電話,要求新四軍盡快撤出中江。總司令答應了蔣的要求。總司令說,中江是南京的南大門,我們不撤出來,蔣介石睡覺都不踏實。我們隻好忍痛割愛啦。”
“中央既然定了,我們隻有執行了。”蔡虹歎口氣說。
“回去做好思想工作吧,遊擊隊嘛,願意跟新四軍走的,你帶著過江,到焦湖口集合,乘船北上。願意留下來的,繼續留在皖南山區,開展敵後工作。”
“我想把中江的物資盡量多帶一些走。”
“不必,東西多了不好走路。你隻把銀元、糧食,槍支彈藥帶著就行了。時間緊迫,三天之內離開中江,第五天趕到焦湖口結合,乘船北上。”
回到中江辦公室,蔡虹召集陳浩雨、趙強、俞珍、張雲潮、王福根、朱世貴等開會,傳達支隊會議精神。要求三天之內撤出中江。”
大家都很吃驚。表示無法理解。
蔡虹說:“毛主席和蔣委員長在重慶談判,確定了和平建國的大政方針。首先劃分了目前國共兩黨的勢力範圍。黨中央為表示和平之誠意,決定放棄江南和長江沿線的革命根據地,部隊向山東、河北轉移。”
“江北根據地都撤出?”趙強問。
“都撤出。”蔡虹說,支隊正在做北撤的各項工作。五天內趕到焦湖口集合。”
“中江放棄太可惜了。”俞珍惋惜道。
陳浩雨問部隊怎麼辦?
蔡虹說“遊擊隊願意跟我們走的,一起走;不願意走的,留下來轉入地下。”
蔡虹對張雲潮、王福根、朱世貴說:“日本人留下的槍支彈藥我們要帶走。還要帶走一批糧食。布匹也帶一些,防止到北方去天冷沒有寒衣。你們征集一批大船,顧用一些民工,明天著手裝運,要快。”
張雲潮、王福根、朱世貴表示盡力辦好。
大家又商討撤退工作的具體細節,最重要的是人員問題。蔡虹把人員排了一下說:“凡是過去出頭露麵,暴露了共產黨、新四軍身份的,能走的盡量走。不願走的自己想辦法隱藏起來。遊擊隊的傷病員和共產黨人的家屬要轉移,不能轉移的也要隱藏起來。共產黨的組織活動轉入地下。實行單線聯係,嚴守保密紀律。又對王福根、朱世貴說:“我們走後,中江的黨組織就由福根同誌負責,世貴同誌協助。”
王福根、朱世貴答應著。
趙強問:“青幫那邊怎麼辦,要不要說一下?”
蔡虹說:“青幫自從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之後,我們的來往就少了。可以通知一下,就說我們走了。”
蔡虹又對王福根、朱世貴說:“青幫隻知道我和趙強、俞珍同誌是共產黨、新四軍。其他人他們不知道。你們不要暴露身份,防止他們壞我們的大事。”
王福根、朱世貴點點頭。
張雲潮見蔡虹沒有讓他負責中江地下黨組織工作,而讓王福根負責,有些意外。以為自己一定要隨軍北上了。但蔡虹對他說:“你的共產黨員身份沒有暴露。可以在中江繼續潛伏下來。國民黨‘光複’後,必然要恢複建立各級黨政機關,擴充軍隊。我們要選一批有文化、有覺悟的青年,打入國民黨政府機關和軍隊內部,做地下工作。以利將來我們卷土重來。我考慮你最合適。國民黨正需要象你這樣的有文化、有才能,有社會閱曆,比較成熟的青年。比一般年輕人,更容易得到他們的信任。”
張雲潮想了想說:“革命工作需要我潛伏到敵人營壘裏去,我服從。”
蔡虹說:“你們去之後,暫且不要出頭露麵,隻埋頭踏踏實實地工作,盡量顯示你的忠誠和才華,等到我們需要你發揮作用的時候,黨組織會通知你。”
江邊十幾隻大船一字兒擺開。工人們正在將武器彈藥、糧食、布匹往船上裝。趙強在指揮。
俞珍站在城樓上警惕地注視著國民黨軍隊的動靜。
辦公室裏,蔡虹在整理文件,打點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