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手緩緩地,撫上他的嘴角。愛意濃濃,悲哀濃濃。如果真的可以用我的命來換取你後半生的快樂,我也無憾了。反正我知道,我永遠都不可能得到你的愛,不可能跟你像夫妻一樣過日子。與其這樣子大家都痛苦,不如我來讓所有人都解脫……
“夠了!你以為你是誰?你又以為你的賤命值得多少錢?隻要看到所有人都痛苦,比我過去更痛苦,我就會覺得快樂!這就是我想要的,你聽到了嗎?”說著,抓住葉悠盈的衣襟,用力地搖晃著她的身子。
因為被勒到了喉嚨,他放手的時候,葉悠盈劇烈地咳了起來。但一雙手,依然抓住他腰邊不放。“不是這樣……咳咳咳……”
“滾!”樊肇柏一聲怒吼,將她推到在地上。看了她一眼,又抬頭冷冷地看著聶鞅。“你知道我之所以能贏你,是為什麼嗎?”
“因為你和樊堂預一樣,都是冷血的。”
樊肇柏啪啪啪地鼓掌。“說得好!我跟樊堂預一樣,六親不認,冷血無情。所以我不會被女人所羈絆,所以我沒有任何的弱點可以被人抓在手裏。而你不一樣,身為一個黑社會老大,居然想象平常人一樣過日子,這注定你要一敗塗地!十年前被你僥幸逃脫了,今天你恐怕沒這個機會了!”
聶鞅也勾唇一笑,回道:“十年前我什麼都不是,尚且能從你的手裏逃掉,更何況十年之後的山狼?再說了,就算我今天真的死了,我得到過女人的愛,得到過孩子的愛,也得到過母親的愛,我的人生已經完整了,也就沒什麼可遺憾的。而你呢?你沒有享受過做丈夫的快樂,也沒有享受過做父親的快樂。你不知道夜裏躺在床上,抱著自己所愛的女人是什麼樣的滿足。你也不知道看著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小不點,甚至在飯桌上跟他搶喜歡的菜,那是什麼樣的感動。甚至於連本該最愛孩子的母親最愛的人卻是樊堂預,而不是你這個兒子。相比之下,你要比我可憐得多,我還有什麼可怕的?”
“你給我閉嘴!”聽到聶鞅說母親對他的愛太少,樊肇柏像是被踩到了老虎的尾巴,一下子變得凶狠起來。腦子裏,是當年那鋒利的刀,一刀一刀割下去的疼痛;是一個人在荒山野嶺裏,獨自麵對龐然大物的絕望;是深夜無人的時候,一個人獨對黑暗的孤單寂寞……
隻覺得胸口被一股可怕的情緒控製著,又像是有一隻可怕的猛獸被困在胸口裏,此刻正在橫衝直撞地想要衝破圍困奔出來。
腦子一熱,手刷地一抽,從兜裏抽出槍,對著聶鞅扣響扳機。“去死吧!統統都去死吧!”
“不要!”葉落嚇得驚慌失色地大叫。在槍聲轟鳴裏,隻覺得血液倒流,全身冰冷。想也不想地,拔腿衝過去。“鞅!”
槍聲之中響起的,是一個女子的慘叫。
葉落因為跑得太急,整個人撲倒在地上。聽到女子的慘叫,她瞪大了眼睛抬起頭來。
槍聲已經消停,血花從葉悠盈的身上濺出來,她的身子搖搖欲墜,一雙眼瞪得跟銅鈴一般。
聶鞅一個伸手,將她抱在了臂彎裏。“你怎麼樣了?”
葉落看到殷紅的血,整個人都愣住了。維持著趴在地上的姿勢,愣愣地看著聶鞅臂彎裏的人。繼而轉過頭去,看向樊肇柏。他還維持著開槍的姿勢,但神情和動作都完全僵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開槍傷了葉悠盈。
葉落從地上爬起來,混亂的腦子在想:也許,樊肇柏對葉悠盈,真的有情。
“我……我沒事……”葉悠盈艱難地對聶鞅笑了笑,吐出幾個字來。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向樊肇柏。深深地,鎖住他的五官。“這樣……你是不是……就、就可以把……仇恨放下了?”
僵住的樊肇柏驚醒過來,狀若瘋狂地大吼一聲:“不!就算你死了,我也還是會把這些我看不順眼的人都殺了!你算什麼?你憑什麼影響我?我樊肇柏,不會為任何人而改變我的決定,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