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作意離婚這件事,報紙上登的花團錦簇,直寫的如一篇豪門爭寵劇。據報上登,李作意為了順利的離開這段婚姻,終於還是答應了忍痛將意明集團百分之十四的股份撥給方永華名下,並對她加任公司董事。
對於這事,傅明蔚倒沒有什麼強烈反應。
自從有了人類社會,聚聚散散,散散聚聚,就沒有停止過。這不過是個離婚,有什麼值得這樣大驚小怪的呢?哪天世界上沒有幾百對成年男女各奔東西!不過因為李作意有點小錢,大家就興奮成這個樣子,真是可笑。
她不再覺得自己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她隻是李作意養的一個小玩意,高興時就拿出來擺著看看,不高興時就收進櫃裏經年也不用出現。至於主人家是變黑了還是變白了,跟她何幹呢?
想通了這一層,她的確身心愉快。
可是總有人讓她不能這樣愉快下去。今天早上,她接到一個電話,方永利打來的。
她離開小城已經一個月了,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在省城的聯絡方法。不知方永利是怎麼找到她的。
他在電話裏的聲音有點奇怪,聽起來有點壓抑。
“蔚蔚,你怎麼走了?”
“我不覺得還適合在小城呆下去。”她直說,這個遊戲已經結束了,一切都應該恢複原狀。
“不對,”方永利喘息著:“你一定不是自願走,一定是李作意逼的。”
傅明蔚將電話夾到肩膀與頭之間,伸手去拿橙來吃:“方先生,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沒有什麼人逼我,我的一切決定都是自願的。”
“蔚蔚,你怎麼了?你別怕,”方永利聲音聽起來很奇怪:“我一定找到辦法報複李作意的。你再忍一陣,我讓你看到他的好戲!”
“你在說什麼?”
“你等著,”他似乎在那邊啜泣:“雖然我們不能再在一起,但我會讓他也嚐到當眾出醜和失去心愛的滋味!”
掛上電話,傅明蔚怔怔的坐了半晌。
方永利說要報複,他要報複誰呢?李作意都已經離婚了,孤身一人,就算被當眾抓住和什麼人約會也無傷大雅啊。他指的當眾出醜和失去心愛是指什麼呢?
她想起剛被任命為執行副理時董事會對她做的一次考核。
那次的考核團由十位在意明實業服務多年的元老組成,問題都很尖刻。她照著李作意事前的提醒都應付過來了。最後,他們還提出讓她試寫一份對公司整體運作思路的意見書。
正在她直抒己見慷慨陳詞時,李作意悄悄的踱了過來。在她身後一看,低低笑了一聲,讚道:“好精彩,真是言辭肯切呀。”
她再笨也聽得出他的嘲弄意味,不由有些惱怒,朝他瞪一眼,停筆不動。
李作意轉過身來,用背擋住身後考核團人員的眼光,悄悄的用極微的聲音說:“傻丫頭,你又不是要競選總統,作的什麼施政演說?”
“哪怎麼寫?”她也壓低聲音,感覺像上小學時在作弊。
“不要有什麼真實意見,但要麵麵俱到。”他做口型。
她茫然的看著他。
他說:“照公司目前運作大綱照抄,多捧幾句,表示深為認同即可。”
她恍然大悟,奮筆急揮。
就這樣順利的過了關。
現在想想都好笑,是呀,人家公司是運作了那麼久的大企業,誰要聽你一個毛孩子什麼意見呢?建議你可以提,意見嘛,就閃一邊去吧。你有這麼好的經營思路還不趕快去當比爾·蓋茨,來我這裏麵什麼試呢。
現實不是不讓人心灰的,但也的確教給了她更深一層的道理。
她猶豫起來,拿起電話想提醒一下李作意,撥了幾個號碼又扣下去。
我又不是真心在乎他,有什麼理由要提醒他呢?他是那麼老謀深算的一個人,一向隻有他害人,哪有誰會能害得了他?
天快黑了,無所事事的時間過得也很快。從小城回來,她忽然感覺到這長達一年多的放蕩生活極讓人生厭,她附在鏡子上照了整整一個小時。自己對著自己又是皺眉又是微笑,終於決定不再遊戲下去。
傅明蔚伸個懶腰,窩上床去。差不多有一個月了,從那次在小城見過後,李作意再沒有來找過她,可能是對她完全失望了。
她再伸個懶腰,恍恍惚惚睡了過去。
半夜時,傅明蔚忽然感到背上有點涼。她迷蒙中睜開眼睛一看,卻見床邊坐了一個人!這一驚非同小可,傅明蔚“啊”的一聲叫出來,跳起來就往外跑,手臂卻同時被人捉住。一個男人的聲音說:“蔚蔚別怕,是我。”
傅明蔚聽出聲音來,不禁倒吸一口氣,撲上前去:“靖遠,是你!”
“是我,”靖遠說:“我今天才到,進來好一會兒了。記得嗎?你配過把鑰匙給我,忘了收回去。”
傅明蔚鼻頭堵塞,連聲問:“怎麼樣怎麼樣,你還好嗎?都治好了嗎?”她突然爬起來:“快讓我開燈看看你!”
“別開燈!”靖遠大叫:“別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