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夜抬起清冽更甚的目光，再加上他頎長的個子，形成無形的網壓迫性的逼視過來。尤墨子感覺呼吸有被勒的緊湊，原來師父生氣的時候是這麼可怕啊。
於是開口說實話：“在酒樓裏吃飯，然後別人惹了我，就小小地踢了他一下。”可能是皇甫夜剛好看到自己的行徑吧，不然哪會知道他撒謊。
皇甫夜收回目光，修長指尖滑過他額際柔順發絲，流動的空氣有一時間的停滯，那麼富有占據和寵溺的姿態油然而生。尤墨子心跳於這樣的詭異。
“別讓自己受傷。”
如果說剛剛的碰觸是一種占據，那麼此刻他的關懷屬於什麼？濃濃的粘稠的教人難以體會那情緒。尤墨子在前世被人關心過，那是因為自己快要死去。而這個世界的他從沒想過要別人的關懷，因為他是國舅，有資本囂張。
“師父，我是國舅。”
“我知道。難道你想不聽話？”
尤墨子搖搖頭。他隻是間接地告訴他國舅是無惡不做的，沒有人敢讓他受傷。這種不關任何附屬條件的親切感覺真好。
尤墨子決定了，以後就隻聽師父的話，也要對師父好。至於別人嘛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師父，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是教我武功的麼？可是我夾葉子還是很遲鈍，怎樣才可以達到師父的境界啊。”
“欲速則不達。初步時候會比較難，過了第一關後麵就輕鬆了。我過來看看你的傷。”皇甫夜來看傷確實真的，更多他發現尤墨子離開後內心空落落的，以前的清淡變成了時間的羈絆，感受到世界上等待的陌生。等他回轉身，自己已經在尤墨子的房間裏了。
尤墨子用手在皇甫夜麵前晃了晃，一把被抓住手腕，那麼緊。
“師父，怎麼了？”
“以後不能和男性走得太近，知道麼？”
尤墨子不解：“我不太明白，而且我可不會讓他們在我身上賺到什麼好處。我是誰啊，皇上身邊的紅人，除非他們不想活了。師父放心吧。”到後來尤墨子把皇甫夜的問題歸咎為一種關心。
皇甫夜放開他的手，掌心還殘留著屬於那抹接觸的溫度，很細膩。夜很深邃，卻不及他眸裏的十分之一，帶著潺潺如水的光澤，勝過寂靜銀河裏的星辰。
尤墨子驚呼：“師父，你的眼睛好漂亮。”那是心聲。
皇甫夜有些不習慣被人如此說，也沒人敢這麼說，眼神移向別處。尤墨子看他那樣，有些小得意，以為這樣如仙的男子一定是那種無欲則剛，清冽平靜地不受任何外界幹擾。原來還有內在的赧意啊。
皇甫夜身影一閃，留下清淡話語：“三天後學會教你所學的，不然重罰。”
尤墨子渾身一陣寒顫，師父惱羞成怒了。
房門沒關，莫綠端著點心走進來，就看到尤墨子愣在那裏。
“國舅怎麼了？莫姨做了你喜歡的蜜棗冰鎮糕。”
回神的尤墨子咬著食物，不顧形象地邊說話。
“沒事。真好吃，莫姨好手藝啊。以後我要天天吃，能隨心所欲的吃才幸福啊……。”
尤墨子嘟嘟嚷嚷的話傳至上空，屋頂上還未離開的皇甫夜佇立著，頎長身段清欲完美，如瀑的墨發和清色紗質的長衫任風吹拂……那一夜差點把國舅府的屋頂當成了俯視青山的山巒，留戀忘返。
前幾天的秀女選拔差點把國舅府的門檻都踩平了。以前國舅上街被人扔東西，現在是看見國舅就像看見財神爺，就差上去跪拜了。害得國舅……樂翻了。
外麵鬧哄哄的，裏麵國舅站在樹低下和那些葉子做鬥爭呢。歇下撲騰的動作，直挺挺地站立著，耳邊算是樹葉墜落時細微的聲響，似雨般調皮地和風飛舞，時而在眼外飄過，時而從耳際刮過，時而落在肩上再悄然遠去……尤墨子雙目倏地睜開，綻放精銳。手隨著某個方向以最快準狠的力度刺出去——
“呃……。”尤墨子視線轉到兩指間的那片樹葉上，慢慢拉到眼前，“難道這就是武學中所謂的心神合一麼？”
尤墨子又重新試了一次，成功；再一次，成功……這無關乎睜眼閉眼，而是集中注意的‘齊心合力’。他總算抓到訣竅了，縱然外麵一大群蒼蠅在也完全不影響啊。
“國舅，知府大人送了一箱東西來，黃燦燦的。”厲叔走進院子。
“真是的，本國舅是那麼貪的人麼？豈有此理。你收下的時候多加警告，如果再行賄本國舅就抄了他全家。”
厲叔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抖了下，問：“國舅不擔心皇上知道後果不堪設想麼？老奴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