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還是在耿萋霞毫無戒備的情況下發生了。
自從耿萋霞有身孕後,韓嵐雖然隔三差五地回到家來過夜,但他是個理智得有點過份的男人,不管耿萋霞如何撒嬌,他就是不與她親熱,甚至不睡同一張床上,他說孕婦不能做愛,否則胎兒就有流產的危險。耿萋霞對這些一點都不懂,她開玩笑說,“你是不是結過婚做過父親啊,怎麼比生過孩子的女人還懂的多?”韓嵐連忙發誓說沒結過婚,更沒有過孩子,他那認真勁兒把耿萋霞都逗笑了。
懷孕的耿萋霞仍然渴望得到韓嵐的溫存,哪怕隻是抱著她睡覺,但韓嵐堅決不碰她,他的理由是,“避免肌膚接觸產生衝動,以致於釀成大禍。親熱嘛,來日方長,但孩子卻不能有任何閃失。”他要的就是她的第一胎,他認為隻有第一胎最好,跟處女一樣,是最珍貴的。
韓嵐如此自控,耿萋霞自是佩服得五體投服,先前對韓嵐的種種猜疑,都隨著這有力的證明化為烏有,她相信像韓嵐這樣理智的男人天下少有,她不再懷疑他長年累月不在她身邊的日子。
一天晚上,小區因電路檢修突然斷了電,耿萋霞被燥熱弄醒,決定到韓嵐房間去睡,家裏隻有一台備用風扇,是放在韓嵐那邊的。
耿萋霞躡手躡腳地走到客房門口,正欲推門進去,突然聽到韓嵐的笑聲和說話聲,她也偷偷地笑了,韓嵐一定是說夢話了。
她推開門,愣住了,韓嵐不是說夢話,而是在打電話,開著昏暗的彩燈,韓嵐半倚在床,滿臉是柔情蜜意的笑容,聲音溫柔得象被糖濾過,她瞥了一眼他頭頂上方的鍾,時針指向午夜三點。
三點,誰還這般纏纏綿綿地與他說話?耿萋霞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就那麼呆呆地站在房門口,她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如剛上市的小西瓜。
韓嵐的反應就比她快多了,見到她,他隻是驚愣了一秒,然後毫不猶豫地放下了電話,慌亂也隻是在臉上一閃而過,馬上他伸出了雙手,隨時準備要迎接她撲向懷裏的樣子,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消失,但已經變了味道,是皮笑肉不笑的了。
耿萋霞沒有走進房去,她猛地一轉身,徑直朝陽台上走去。陽台外,夜色燦爛,徹夜不眠的燈光在向每一個睜著眼的人招手,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女人是屬於夜晚的,她們是夜晚的鬼魅,是夜晚的幽靈,不知有多少個男人,被她們迷倒在石榴裙下荒唐風流。她聽見韓嵐又撥通了電話,好像在解釋什麼,隨後,他帶著極不自然的笑走了出來,站在她身邊說,“怎麼,睡不著?”他的手說著就朝她的肚子摸去。
她一轉身躲過了,但她沒有說話。“你怎麼了?我沒什麼,真的沒什麼。”他又伸出手來拉她的手,仍然抓了個空。
“不要騙我了,其實我已經聽了半天了,許多的親熱話——”她昂著頭很冷靜地說,她想,對這樣一個深藏不露的男人,不能慌亂無措,她需要的是胸有成竹。韓嵐聽他如此一說,不容多想便相信,耿萋霞房間裏的電話是可以聽到他談話的內容的。
“我——對不起!她——”他說不下去,到客廳去點燃了一支煙再出來,仍是想拉她:“進房去睡吧,不要吵醒我們的寶寶了。”
耿萋霞不理他,索性在陽台上坐了下來,一副不解釋清楚就不睡覺的派頭。她的呼吸很急促也很沉重,他看出來了,很溫柔的聲調說,“不要生氣,會氣壞小寶寶的。”
“姓韓的,你不要把我當傻瓜!今天你不說清楚,我肚裏的家夥就沒必要活著出來了!”耿萋霞尖叫著,聲音劃破夜空,像一道駭人的閃電,又似平地一聲驚雷,炸得韓嵐心驚肉跳,他軟軟地跪在耿萋霞的腳旁,開始了沉痛的自我剖析。
“小耿,對不起,我沒想過傷害你,但我控製不了自己……”韓嵐第一次向耿萋霞展現自己的內心世界,耿萋霞內心裏波濤怒吼,但表麵上卻風平浪靜,她並沒想過要了解他多說,她隻是想知道她到底是誰,能令他半打電話到深夜三點,她相信韓嵐除了她還有別的女人,但她不相信還有哪一個女人能令他用情比對她還深,她隻是想知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深更半夜地還在與他纏綿,她一定是愛他的,耿萋霞從沒想過這世界上還有愛韓嵐的女人,在她的眼裏,韓嵐不是個談情說愛之人,他隻是一個男人。
“我剛出來到廣州打工的時候,還是個童子之身。”韓嵐剛開了個頭,就被耿萋霞聲嘶力竭地打斷了,“你不要想扯開話題!你為什麼不敢說出她?你愛她?怕她受到傷害?我能傷害她麼?隻有她傷害我!”耿萋霞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她知道自己是吃醋了,她從沒想過,她會為韓嵐吃醋的。
“我和她,就是在那時相識的——”韓嵐怵著,低下著那平時高昂的頭顱,目光始終落在地上。
初到南方來的韓嵐是個老實本份的小夥子,除了工作掙錢,他對其他事情一無所知。但此香港建築公司裏的技術人員十有七八都是香港人,他們的月薪每月都是幾萬港幣,這筆錢在廣州來說是筆不小的收入,這幫香港人在香港雖然都有妻室,但在廣州卻是嫖妓包二奶照玩不誤。那時公司給技術人員租住的是酒店裏的客房,兩個人一間,給這班香港人嫖妓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妓女一個電話打來,他們便開始了鶯歌燕語,或者他們到酒店大堂裏去隨便挑一個小姐帶到客房來,也是一晚的鸞顛鳳倒,一晚五六百元對他們來說是“濕濕碎”。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話一點不假,兩三個大陸員工看在眼裏,癢在心裏,除了韓嵐,其餘兩個大陸員工都是有妻兒的,但都遠在家鄉,本來就憋著一團火,見香港員工在眼皮子底下欲仙欲死,自然也蠢蠢欲動。香港同事對他們也是同情加鼓勵,親自為他們點來了小姐,其中一位年紀約五十歲的老工程師卻偏要裝正經,小姐來了不要,小姐走了又後悔不迭,瞞著同事們到天橋下去找妓,又不想帶到客房去讓同事們知道,便到另一家酒店去開房,誰知倒黴的很,被突擊掃黃的捉了個正著,罰了六千多元才得以出來,此事便成了公司上上下下的笑話,無聊的時候大家總要引出這段子來樂一樂。
韓嵐也沒能入俗,他正處在對異性的渴望期,香港同事們一鼓勵,他就半推半就地下了水。和同事們不同的是,韓嵐找妓從來不自己花錢,他一直抱著錢要用在刀刃上的理財宗旨,嫖妓當然不是他人生的重要,他哪舍得把錢花在生理發泄上呢。
技術人員每天都要和大大小小的包工頭接觸,他們掌握著包工頭們工程質量的發言權,所以平時包工頭們都要巴結著他們,給點小恩小惠的,如洗頭啦吃飯啦唱歌啊,他們也都是有邀必到的。
唱歌的時候免不了要叫小姐,一人一個摟著摸著。分給韓嵐的是一個長發女郎,她身材高挑,皮膚白皙,一雙眼睛帶著電,辟辟啪啪地就把韓嵐點燃了,但他並沒有把她摁在沙發上做了,他隻是摸了她的手,親了她的嘴,吃了她的奶。他畢竟還是個沒有性經驗的童男,在那種公開場合,他還是不能完全放開。走的時候,她含情脈脈地給了他她的摳機號。
“天哪,她是一個妓女!”耿萋霞聽到這裏忍不住驚叫起來,就是一個妓女,居然讓韓嵐三更半夜地打電話?她一陣陣冷笑,她一直以為他是一個講衛生的男人呢!
“不是,不是她,你聽我說嘛——”韓嵐低沉地解釋著,拍了拍耿萋霞的肩,讓她冷靜下來,而他自己,已經下了決心要把自己的隱密完全向她敞開。
從歌舞廳回來韓嵐失眠了,這是韓嵐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近女性,在這之前,他隻是暗戀過幾個女同學,那隻是情感上的,而且還沒有機會表白,但今晚,他卻輕而易舉地得到了肌膚之親,女人真是天生的尤物,實在是妙不可言!他一遍遍地回味著在包房裏的一切,生理和心理上也一遍遍地達到痙攣的顛峰,他知道,他需要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