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鴻從懷中摸出一個錦匣,打開錦匣,裏麵有一疊厚厚的膏藥。她拿出一帖膏藥,讓尹福轉一下身子。
尹福道:“你們點了我的穴位,我如何能活動?”
秋千鴻隻得翻轉他的身子,掀起上衣,隻見後背有一個碗口大的黑斑,顫顫悠悠,黏黏糊糊。
秋千鴻把那副藥膏貼在尹福傷口處,又發了氣功。尹福頓覺後背疼痛皆無,暖融融的。
秋千鴻又把他的身子翻轉回來,說道:“尹大俠,你是講信義的人,現在說吧,秋千鶴埋在何處?”
尹福道:“兩年前他死在山西,是離恒山不遠的一個村子,村名我記不清了,是在村後一個土丘下麵。”
“你裝糊塗!”秋千鵠一邊說著,一邊衝了過來,“你怎麼會記不住那村子的名字?”
尹福歎了一口氣:“唉,老了,不中用了,誰沒有老的時候,你跟你爹也這麼說話?沒規矩!”
“看你還嘴硬!”秋千鵠說著打了尹福一個巴掌。
“真是一窩不如一窩喲!”尹福歎息著。
秋千鵠對秋千鴻說:“姐姐,咱們帶他去,要是他裝糊塗,就剜了他的雙眼。”
幾天後,河南通往山西的路上出現一輛騾轎車,前麵有兩匹健壯的騾子架轅,有個清秀的後生揚鞭趕車,轎簾遮得嚴嚴實實,不露一點空隙。
轎車風塵仆仆地在大道、小路出沒,後生不言不語,一雙秀眼盯著前方,轎車內沒有任何動靜。
轎車在離恒山不遠的一個小村莊前停下了,轎車裏下來一個後生,他背著一個老漢。
這兩個後生,正是秋家姐妹,老漢是尹福。
“是哪個山丘?”秋千鵠問。
尹福環顧了一下這荒坡野村,依稀記起兩年前的情景。
尹福終於想起來了,秋千鶴就埋在那土丘上的一棵老槐樹下。
老槐已經枯死了,黑漆漆的禿幹,沒有一絲翠意。
幾個人來到老槐樹下。
尹福道:“就埋在樹下。”
秋千鵠用雙手刨土,一會兒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她輕輕地把那東西托上來,悲慟欲絕。
秋千鴻也放聲大哭,她把尹福放到地上,也撲了過去。
尹福哈哈大笑,眼淚都笑了出來。
“你們仔細看看,那是一條死狗。”
秋家姐妹聽到尹福這句話,停止了哭聲,仔細一看,果然是一隻腐爛的狗。
“你騙我們!”秋千鴻握緊拳頭,朝尹福撲了過來。
“殺死他!”秋千鵠也氣得兩眼昏花。
“我怎麼知道他變成了狗,我要是騙你們,怎麼會知道這裏埋著一條狗?他就是袁世凱的一條狗。”尹福爭辯著。
秋家姐妹也怔住了,是啊,他怎麼會知道這裏埋著一條狗?
尹福也感到納悶:明明秋千鶴是埋在這裏,怎麼變成一條狗,莫非有人……這時,秋千鵠發現旁邊埋著石頭,扒開一瞧,是一塊石碑,上麵刻著:“狗兄秋千鶴之墓。”
秋家姐妹怔住了。秋千鵠見石碑後麵還有一段碑文,隻見上麵寫道:“秋千鶴遺言:千鶴為狗一生,命喪狗國,已不再赴女兒國任宰相之職。現請大清護衛總管尹福接任女兒國宰相之職,切記。”
秋千鵠看了有些恍惚,問秋千鴻道:“這是怎麼回事?”
秋千鴻也摸不著頭腦,喃喃說道:“難道人世間真有神的旨意,秋兄沒準成神了。”
秋千鵠道:“要是神的話,也是一個狗神。”
秋千鴻望望尹福,尹福正襟危坐,滿臉紅光。
秋千鵠道:“我怎麼沒想出這一招,請尹老先生為宰相。”
秋千鴻道:“不知尹老先生意下如何?”
秋千鵠道:“問問他。”
秋家姐妹鄭重其事地來到尹福麵前,秋千鴻朝尹福作了一揖,說道:“狗神下旨,請尹老先生當女兒國宰相,不知尹老先生是否願意?”
尹福心裏明白,不知是誰人做了手腳,弄出這個滑稽劇。為了脫身索性順水推舟,於是點點頭:“宰相可是個大官,唐朝的李白做夢都想當宰相,可是卻當了一個詩人,為人家舞文弄墨。讓我當宰相,當然是一件美差。隻不知這女兒國是怎麼回事?”
秋千鵠道:“是一個富富貴貴的國家,盡是女人。”
尹福歎口氣道:“中國有句老話,男不與女鬥。孔老夫子也說過,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可是個棘手的官,我還是回河南護駕去。”
秋千鴻道:“雖說是個宰相,可也沒有什麼受累受苦的事,有我們姐妹撐著,萬無一失。你就盡管吃香的喝辣的,高枕無憂。”
尹福道:“我這個人跟別人可不一樣,我要是當宰相就得像個宰相,可不能像有的人隻占著茅坑不拉屎。當然我也不會跟曹操那樣,挾天子以令諸侯,我要做管仲諸葛,名副其實,決不當人架子官衣服。”
“嗬,你還是個有報負的人。”秋千鵠的話裏有些嘲諷的味道。
尹福神秘地笑了笑,說道:“我還有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