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拒蜜桃難消戊戌恨 驅乳娘露出真麵目(1 / 2)

李蓮英說:“老佛爺這些天老惦記著火車,準備了沒有?”

周馥道:“一切都準備妥了,在正定城準備了五輛,太後一輛、皇上一輛、皇後一輛、瑾主一輛,還有一輛作為備用。”

李蓮英道:“有幾個老宮女一路上勞苦功高,備用的這輛就由我和幾個老宮女坐吧。”

“一切聽您吩咐。”

周馥、袁世凱隨李蓮英到屋內去給太後、皇上請安。

光緒的視線與袁世凱的視線碰個正著,袁世凱的臉就耷拉下來,眼皮也拉下來,再不敢看光緒一眼。

光緒渾身像觸電般顫抖,嘴角神經質般地嚅動,氣得兩手亂抖。

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唐昀問道:“這個黃粱鎮真是當年盧生做黃粱美夢的地方嗎?”

周馥道:“正是唐朝盧生做夢之處,東麵有座點撥盧生的呂洞賓祠。”

唐昀又問:“此地可有個祈雨山?”

周馥點點頭:“有一座祈雨山,原名葛山。”說到此處,用眼睛瞟了一下李蓮英。

李蓮英湊過來道:“太後一路辛苦,這祈雨山十分陡峭,山上常有土匪出沒,太後和皇上就不要去了,派禮部官員到祈雨山黑龍潭致祭一下龍神就得了。”

唐昀點點頭,緩緩道:“也罷,小李子。”

“喳!”李蓮英幹幹脆脆地答道。

“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喳!”

唐昀又轉向袁世凱,問道:“你是哪一天接事的?”

“臣是皇太後萬壽那一天在山東交卸,十月十一日起程,十六日接印的。”

“直隸地方很要緊,又兼了北洋大臣,責任很重。”

“是!臣蒙皇太後、皇上特加拔擢,恩出格外,日夜戰戰兢兢。好在離朝廷近,有事隨時可以請訓,謹守法度。”

唐昀道:“你能謹守法度自然是好,以後你將如何整頓直隸?”

袁世凱振振有辭地說:“那年奉匪作亂,直隸受災嚴重,此番攤派賠款,直隸的包袱也不輕,民困財盡,實在有些為難。”袁世凱輕咳兩聲,又說道:“不過有道是,事在人為。臣受恩深重,決不庸庸碌碌,一事無成,上解京餉,下緩民困,惟在振奮有為。直隸的吏治,廢弛已久,臣要賞罰分明,大膽整肅,除弊興利,振作民心。”

唐昀假意露出笑容:“你能這樣做,我就放心了。你要參的人隻要有根有據,朝廷支持你。”

“是!”袁世凱伏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皇太後聖明,臣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八個字出自諸葛亮的《出師表》。這使光緒想起三年前那個風雨飄搖的晚上,在昏燈下,袁世凱向他慷慨激昂地說出“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話。

其實光緒和維新黨人那時都不知袁世凱的底牌。袁世凱祖籍河南項城,少年學不及第,常使槍弄棒,以惡少聞名遐邇。他以為軍功可以飛黃騰達,就投奔到表兄吳長莊處。吳時為山東提督。不久袁世凱隨吳長莊駐兵朝鮮。那時李鴻章是淮軍和北洋海軍的創始人,又是著名外交家。袁世凱見李鴻章不甚器重吳長莊,於是就找機會向李鴻章說吳長莊的壞話。後來李鴻章果然將吳的兵權削去一半交給袁世凱。隨後年方二十六歲的袁世凱由李鴻章保奏為三品道員。中日甲午海戰以後,袁世凱見李鴻章年過古稀,於是就將自己在朝鮮辦理軍事、外交情況以及同李鴻章來往電報編成一本小冊子,分送給王公大臣,含沙射影地攻擊李鴻章,從此投入素與李鴻章存有芥蒂的榮祿懷抱。榮祿是慈禧的心腹,袁世凱可謂是找正了更大的乳娘。袁世凱就是這樣一個見利忘義、投機取巧、反複無常的小人,可是曆史總是與人們開玩笑,常將這樣的人推上舞台。維新派和光緒帝關鍵的一步棋就錯在了袁世凱身上。袁世凱是見風使舵的政治老手,他在關鍵時刻把寶押在榮祿、慈禧身上。按勢力,當時朝廷重臣多是後黨;按兵力,天津小站僅有新軍七千,而榮祿卻有五六萬人之多。袁世凱這一寶若押錯了,就等於全盤輸光,會遭到滿門抄斬。詭計多端的袁世凱雖然在譚嗣同麵前表態:“我袁某殺榮祿鼠輩豈不是和殺一條狗一樣容易。”但他決不會幹這種傻事,第二天他就徑直來到天津總督衙門,向榮祿密告了一切。

這時,唐昀又說:“從前北洋花的錢不少,可是練兵的實效在哪裏?提起來真叫人傷心,洋槍一響,如鳥獸散。”

袁世凱道:北洋積習,非一朝一夕之事。自從榮大人整頓,已有政績。那年拳匪之亂,若非董福祥不聽節製,不會有那樣不可收拾的局麵。整頓軍務,首要在整飭紀律。直隸幅員遼闊,大亂之後,門戶洞開。臣打算先招募精壯,訓練一支精兵,淘汰冗弱,才不致於引起變故。這筆練新軍的費用,臣打算分年籌措,目前準備從賑捐中提出一筆支用,是否可行,請皇太後、皇上的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