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福見太監熬了藥,將藥罐放在桌上。太監見藥滾燙,用嘴輕輕吹著。
尹福望著光緒蒼白瘦削的臉龐,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隆裕、瑾妃也過來探視光緒,瑾妃眼睛哭得桃兒一般。隆裕把手輕輕按在光緒額頭上,光緒醒了。
光緒睜開眼睛見到瑾妃,發瘋般地直起身子,大聲叫道:“珍兒,珍兒!”眼淚簌簌而落。
尹福知道他又思念珍妃了。
瑾妃走過去,用兩隻纖纖玉手攥住光緒的雙手,隻覺他兩手冰涼。
“珍兒,你不能離開我……”光緒將頭偎到瑾妃懷裏。
瑾妃臉一紅,有些不知所措。
隆裕有些不自然,往後退了退身子。
光緒的兩條胳臂像鐵鉗一般鎖住瑾妃的細腰,憋得瑾妃有點喘不過氣來。
“皇上,你不要這樣……”瑾妃吃力地掙脫著。
“你不要再跟那老頭子過了,那是一口井啊……”光緒瞪著惶恐的雙眼,哀求著瑾妃。
李蓮英進來了。
“快給他喂藥,他的病好厲害。”李蓮英對太監說。
太監端著藥碗來到床前,顫聲對光緒道:“皇上,奴才服侍您用藥。”
光緒瞪圓了雙眼,滿是血絲,大聲叫道:“這是毒藥!我不喝,我不能喝!”
李蓮英催促道:“他病得不輕,快給他灌藥。”
“啪!”藥碗被光緒碰落,掉在地上,地上起了一簇小火苗。
“藥裏有毒”尹福叫道。
是毒藥,眾人見了目瞪口呆。
“是誰配的藥?誰投的毒?”隆裕大聲叫道。
“是那個姓張的禦醫。”李蓮英假裝吃驚地說。
尹福衝進禦醫的居室,隻見他直挺挺吊死在屋梁上,屍身已經冰涼。
沒有遺囑,也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尹福查驗屍身,在他的後背發現有一個針孔,梅花針!
尹福想:禦醫為何要謀害皇上,他一定是被人買通,在藥中摻毒,那麼他是受誰的指使呢?
他想到了袁世凱。
袁世凱向皇太後、皇上告辭,匆匆回天津去了。
屋內,唐昀在碾轉反思:自古以來,女人的丈夫死後,做婆娘的要守寡終生;這些陳腐的教條,在幾千年的中國社會中成了金科玉律。以至於一個三歲的男娃要娶一個正值芳齡的少女;古代有一個烈婦因為胳膊被男人碰了一下,便砍斷胳膊,以表示對丈夫的忠心;有一個死去丈夫的女人,竟然抱著一個寫有丈夫名字的木頭人度日……誠然,她也厭惡那種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人,每當她遇到這種女人,便生出厭惡的感覺,這種荒淫過度的女人簡直是行屍走肉,她們空有女人的一副軀殼,一個肉架子,但是稱不上是真正的女人,隻不過是男人的一件玩意。
唐昀知道尹福是一個保守的男人,他很愛他的妻子。她正因為愛他,才尊重他的人格,尊重他的所作所為。但是她決不願意做尹福的妹妹,“妹妹”這個詞將使她的愛情失去光彩,使她受到屈辱,她當然不能忍受。她想對尹福說:“你對你的妻子是一種感情,對我應該又是一種感情……”
但她遲遲沒有開口講這句話,她沒有勇氣講這句話。
門一開,李蓮英又探頭探腦地進來了。
“今兒是十一月二十四日,火車到保定城後,駐蹕四天,定於二十八日再乘火車回京。”
唐昀點了點頭,她雖然躺在這樣柔軟的鐵床上,但她知道她是一個木偶。
一想到這裏,她就感到淒涼、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