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眠的慌亂全看在教主眼中。
教主輕輕撫了撫她的頭,說道:“我從鬼女之書中已經知曉,你想重新長出手腳,還需借用另一個鬼女的力量。”
芊眠身體一震,幾乎無法置信!
“芊眠……等你長出新的手臂與腳,就不用倚靠現在這副義肢了,不用每個月忍受上藥的疼痛了,你們本是患難的姐妹,我相信你,你若有心,想找她出來並不是難事。”
“……教主……你找她,隻是為了我的傷?”芊眠怔怔望著教主。她原本早已對這幅殘缺的身軀絕望,如今卻又有了希望。
“她的處境已不是我能掌控的了,原本以為她能幫助我破譯書中的秘密,可是……”教主轉過身去,雙手縛在身後,“可是文殊卻將我滿盤棋局打亂!鬼女再不會信我們,隻會與我們背道而馳!”
未等芊眠回應,教主已轉過身來麵對她,芊眠能強烈的感受到教主身上那股難消的怒火。
“你不可去水牢見他!不要再聽他說的一言一語!”
“教主……”
“他這樣設計離間你我,歪曲我的用意,定是有不可對外人言的目的!可恨我佑靈教之中竟然出這樣的叛徒!”
“教主!文殊自小在教中長大,對教主也一直忠心耿耿!教主!……”
“住嘴!你今日已累,回房休息去吧!他的事我自有分寸!”教主再不願聽她說,拂袖便走。
芊眠愣在原地,看著教主離去的背影,忽然不明白孰是孰非了……
在那籠子顫顫巍巍度過了九年,她幾乎忘記與人交談的語言,是的,即使是被教主救後在佑靈教中的生活,她也一直站得遠遠的,靜靜看著其他人嬉鬧。文殊是第一個與自己說話的人。不顧她的冷漠,逗她陪她,告訴她教中發生的趣事……然而,經過那九年的煉獄,她已經習慣了封閉自我,她不知道怎樣與人相處,更不懂得如何揣測人心。現在,文殊,是第一個她能夠願意去嚐試了解的人。
呆呆站了半晌,她扯了嘴角苦苦的笑了。苗依,你一向比我聰明,若是你,一定能看透這裏麵的曲直是非……
佑靈宮位於蘭漻國的陌虹離島的化鬆山最高處,俯瞰地野,瞭望東海。宮殿巍峨宏大,不輸皇宮氣勢,以二十八星宿為陣,圍繞主殿浮華修建了東南西北四座副殿,象征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每一副殿又分七座樓宇,總共二十八座樓宇。
芊眠走向去往白虎殿的路上,剛出浮華殿不久,便看見前麵不遠處,一個一身火紅的女子帶著兩名弟子迎麵走來。
不用猜便知道,那人定是靜女。佑靈教中隻有她才這樣偏愛這張揚的火紅顏色。
芊眠麵無表情的與來者擦肩而過。靜女為何深夜前來浮華殿,她對此沒有半點興趣。
靜女在她身後站定,轉身看那背影,不禁咬牙切齒,卻忽然莞爾一笑,“我們遲了這麼多天,你那手腳沒有大礙吧?”
芊眠知道她想挖苦自己,懶得與她多說什麼,沒有回她話,隻是繼續走著,好似什麼都沒有聽見。
靜女微怒,見芊眠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旁若無人的往回去的方向走著,靜女緊緊捏了自己的拳,對著那背影又狠狠說道:“水牢又陰又寒,文殊那個蠢貨竟為了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去遭這份罪,真是可憐呐,他也沒有半點武功,聽說昨兒晚上就已經暈過去了呢。”
芊眠站住,她漠然的轉身看了靜女一眼,又回過身去,繼續走她的路。
靜女瞪著她的背影,忿然的轉身走向浮華殿,故意大聲的囔道:“我們走!青龍堂堂主半死不活的,我們朱雀堂隻好暫接飼喂麒麟的職責了!”
飼喂麒麟麼?……那原本是文殊的職責。隻有每逢布道前三天才會開始飼喂,難道佑靈教又要舉辦布道講學了嗎……也許,是教主與蘭漻皇帝又有了什麼協議吧……
芊眠默默走著,隻覺得心口窒息難受,她隻想好好沉眠……再不去想這些煩憂的事情……什麼權利,什麼野心,什麼圈套,什麼陰謀,什麼孰對孰錯……她通通不願去想。
白虎殿燈火通明,大門嵌著虎頭銅釘,兩側立著白虎嘯天的巨大石像,八名身著銀灰色衣衫的白虎堂弟子站立於石像下駐守,見芊眠回來,都同聲恭敬喊道:“堂主。”
芊眠頷首,正要走進去,一名弟子跨步走到跟前,說道:“堂主,今天夜裏有青龍堂的弟子前來,聲稱有青龍堂堂主的口信要傳於您,屬下已請他去廳中等候,堂主要不要見他?”
芊眠想了想,問道:“他是不是今日從炎決離島回來的?”
“確實是剛從炎決回來不久。”
“帶我去見他。”
大廳中果然站著一個穿青藍色衣衫的男子,臂袖上紋了一條盤雲青龍,再看麵向確實有幾分眼熟,應該給是青龍堂弟子不假。
那人見芊眠進來,急忙單膝跪下,恭敬道:“屬下景瑞,奉我家堂主之名給您帶了口信來。”
芊眠的眼神掃向她的弟子,那弟子便自知的退出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