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眠走至一邊扶椅坐下,淡淡說道:“青龍堂主已被關押起來,你哪裏來的口信?”
“早在單雲離島之時,屬下與青龍堂另外三名弟子,一齊被派去了炎決離島打探蘇宸蘇寒等人的下落,那個時候堂主就吩咐了屬下,不論回來後是何情形,定要把炎決島上的事第一個告訴白虎堂的芊眠堂主。”
芊眠微微顰眉,原來文殊早已料到回來之後會受到責罰……她看向地上跪著的人,聲音稍稍緩和了些:“你……是叫景瑞對吧,站起來說話。”
“謝堂主。”那人便站起來,畢恭畢敬。
“說說炎決離島上的事吧。”芊眠說道。
“屬下到炎決離島後,便與堂中兄弟分兩處監視港口,幾日後蘇寒先到達炎決,他也一直在港口四周徘徊,又過幾天,才見到蘇宸,他右臂已殘形同一個廢人,屬下險些沒有認出是他,好在蘇寒將他帶走,屬下這才確信那人是蘇宸。”
“他的手臂……是靜女傷的?”
“確實。”景瑞點點頭,又道。“蘇寒先將蘇宸帶去了醫館,然後兩人去了一家小客棧,之後又輾轉換過幾處客棧,最後去了一座寺廟,那廟裏有武藝高強的武僧,屬下們怕打草驚蛇,便在山下等候,直至被傳召回教,蘇寒蘇宸從未下過山半步。”
芊眠想起文殊說那蘇寒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現在聽弟子這樣說,不禁道:“那蘇寒恐怕也知道你們在監視他們,所以才會這樣費勁心思吧。”
“正是,此次希國的院試,他沒有參加,恐怕也是怕暴露行蹤吧。”
“他也一直沒有與單雲離島聯係嗎?”
“是的。”
芊眠沉思片刻,說道:“你回去吧,別叫人看見你來過我這裏。”
“是,屬下明白。”景瑞想了想,又說道,“堂主交代,去炎決後我們隻許監視,不許圍捕,堂主還說這次回教若有何不測,鬼女之事定會交予朱雀堂,到時恐怕朱雀堂堂主不會乖乖守株待兔。”
靜女的性子,她自然明白。
“我知道了,有勞青龍堂主費心了,你回去吧。”
“屬下告退。”
文殊是否在告訴她,如果想救苗依,我就得出手了……靜女恐怕會直接捉了蘇寒蘇宸,逼迫苗依現身……
可是文殊,她總是不會輕易相信別人,如今,就連我……她也不願信了……如果可以,我倒真希望靜女能捉了她,我倒真想知道教主的真正用意,我真想知道……我這幾年活在一個怎樣的真相裏!
這個曾經給了我第二次生命的男人,我想知道,他救我回來撫養我長大的真正用意……
佑靈教創立不過二十年,發展到今天信徒已過萬人,民間都傳頌佑靈教的教主心慈人厚,卻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永遠一身青黑色的寬闊長袍現身,白木麵具掩其容貌。就連他姓什名什也沒人知道。
他坐在高殿之上的黑玉雕椅,身後流蘇垂落,華美異常。
高殿之下,幾層台階,一個身穿烏黑色皮革大鬥篷的人,拄著拐杖弓背麵對教主站立著。
“鬼哭姥兒,你查到了嗎?”教主寒著聲音發問,語氣裏有著明顯的不悅。
底下的人卻不顧教主的不悅,發出嗤嗤笑聲。
他的臉半隱在鬥篷的大蓋帽子下麵,幾縷幹枯的花白頭發搭在前麵——隻見他抬起一隻幹瘦的手,將頭上的帽沿拂去,露出麵孔來——
看麵相似乎已過六十,蓬亂的頭發披肩,鷹鉤似的鼻子,細長的雙眼裏藏著狡詐的光芒,眉毛幾乎全禿,臉上布滿深淺不一的皺紋,下巴尖而窄,突兀的喉結連著頸部鬆弛的皮膚,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怪老頭……
鬼哭姥兒的背依舊弓著,他拄著拐杖向前走了兩步,步履蹣跚,聲音尖銳又暗啞:“不愧是教主調教出來的人,善後的事情都做得妥當極了,與這事有關聯的人都已被他提前喂了毒,就在他被關在水牢的日子裏,那些人因為沒有解藥,已經陸續毒發身亡了。”
教主冷笑,“嗬嗬,想不到我這些年竟然是養虎為患。”
鬼哭姥兒陰冷的笑道:“看來他走了一招險棋,知道有可能敗露,所以提前做好了打算。”
“照你這麼說,鬼女逃了對我們倒是件好事了?”
“如果那鬼女吃了他的藥,恐怕現在已經不知道被他帶去什麼地方了吧。如今鬼女逃了,我們倒還有機會。”鬼哭姥兒弓著背抬頭看向教主,“教主大人,下一步準備怎麼走?”
“我已吩咐了靜女,等我這次布道支開芊眠,她立刻去炎決離島,一定要找到鬼女。”
“芊眠啊……”鬼哭姥兒咧嘴笑起來,露出參差不齊黃黑色牙齒,“她這幾年出落得越發漂亮了,雖然不苟言笑,倒實在惹人……”
“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教主冷冷打斷他,“日後她的用處還多著,你給我放規矩點。”
“屬下明白,嗬嗬嗬嗬……”鬼哭姥兒回道,嘴裏仍是陰陽怪氣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