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大舅10(1 / 2)

秋琴被我們輕鬆地從沙棗樹上卸(再沒有恰當的字描寫這個場麵裏的這個動作,如果有秋琴這個人的話,請原諒)了下來,秋琴被我們抬著緩緩地放在了沙棗樹下的沙土地上。秋琴平躺下後,我分明聽到了她一聲淡淡的歎息聲。

立新卻說秋琴為啥要死?她不能死,我有兒子了,她為啥要死?

立新這樣說時很疑惑地望著眾人,他對秋琴的死比別人還莫名其妙。

秋生大吼一聲:“我姐是被你害死的!”撲過去一腳就踹倒了立新,兩人立即扭到一起在地上滾來滾去。

根明叔叫我和小寶往開拉扯秋生他們,小寶在拉扯中狠狠地在立新腰上踢了幾腳。

我們好不容易把秋生和立新分開的時候,郭連長才搖晃著肥肥的身子來到了軍息林。

郭連長是秋琴的父親。

郭連長出現的時候,夕陽已經開始隱退,軍息林中的光線慢慢暗了下來。郭連長滿身酒氣地往秋琴跟前一站,睜圓那對永遠睜不大的眯縫眼,看了看地上的秋琴,回頭罵了一句狼一樣嚎叫的秋生:“嚎啥嚎?你娘早就死過了。”

秋生不理睬爹的罵聲,繼續嚎叫著。周圍有好多人流下了眼淚。

郭連長說:“都是些沒出息的貨,死了,都死吧,死了也就清靜了。”

天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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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連長看不起我這個當兵的是在我認識秋琴後的事了。

認識秋琴就象認識我們同年兵老鄉一樣自然。我們是在放羊時認識的。我所在的部隊駐在離塔爾拉不太遠的勞改農場,一年四季看守犯人。我作為上進心強表現突出的兵被分配放牧中隊的幾十隻羊,在沒有界限的荒灘上我認識了同樣放羊的秋琴。我認識了秋琴或者秋琴認識我都是很正常的事,那時候秋琴在我的心目中是一個很純情的少女。她愛問一些部隊的事情,對部隊有著很濃厚的興趣,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在那些寂寞的放羊日子裏,和秋琴坐在荒灘上看著羊群在一起低著頭吃草,我們的話題就很熱烈。那些日子比起在中隊訓練看犯人的日子要豐富得多。漸漸我和秋琴熟悉後,秋琴就無拘無束了,有次她說我是個很有靈氣的男孩,就因為她的這句話,我就激動了起來。後來,秋琴就邀我到她家裏去,但我不敢把漂亮的秋琴請到部隊上去玩。

我先上秋琴家裏,主要是聽秋琴說她有很多書,對書的喜愛勝過我對那些軍事知識的鑽研,當然,讀書比起和秋琴在一起說話要差得多,但不可能每時每刻都能和秋琴在一起說話。

郭連長對秋琴帶個當兵的到他家裏表示了空前的冷漠。郭連長對當兵的冷漠主要是他以前也是當兵的,他並且是跟隨王震將軍開過荒解放新疆經曆過戰爭立過戰功的軍人。他看不起我這樣沒有用槍打死過一個人隻是在靶紙上打洞的當代軍人,他說當兵就是為了打仗,就是為了戰爭才產生了軍人這種職業。

我說年代不同了,戰爭隻是一時的,人類不可能一直有戰爭。

郭連長說現在的軍人不能叫做軍人。戰爭結束了軍人也就消失了。

正象我們。 郭連長說, 戰爭一結束,我們就回到了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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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並且是為了墾荒而來,是和當年打仗一樣偉大的。

秋琴的書的確很多,都是她經常托人從場部買來的,她說就是這些書使她產生了不少的想法,使她看到了一個比塔爾拉要美麗的天地。

秋琴後來說,別理我爸,他這個人……

秋琴沒說完她爸這個人怎麼了,她給我留下了一個懸念,這種懸念使我產生了許多想法。在以後的日子裏,我試圖解除這個懸念,但都被秋琴很巧妙地掩飾過去了。

我曾問過秋琴老家在什麼地方。秋琴說在北京。新疆漢族人都來自內地,後代都承父輩的祖籍。但在後來我和秋琴的父親郭連長混熟後,他常在看不起我的語氣中給我講他的一些英雄功績。我曾問過郭連長的出生地,他說他是陝西榆林人,十五歲就跟隨王震的三五九旅在陝北南泥灣開墾“小江南”了,他的故事叫我沒法懷疑,但對秋琴說她是北京人我卻產生了疑問,我知道這肯定有一個故事。後來我問秋琴時,秋琴隻是淡淡地說,她母親是北京人,她隨她母親。

第一次見到根明叔是在一個隻有春風不見春天景象的日子裏。那時候我不再放羊,卻在勤雜班裏幹些雜事。那天我們趕著牛車去很遠的荒漠裏打柴禾,荒漠中有許多土包,裏麵柴禾很多,無論刨開哪個土包都可以刨出很多梭梭和紅柳根。在幹燥的漠野裏,我們把禿山包刨得麵目全非。在塵土飛揚中我們很賣力地挖出了一大堆柴禾, 裝滿三牛車後, 我們都成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