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一愣,就說:“你這狗日的準是給連長送了東西才當的兵。”
楚平安注意到了班長的一愣,就說:“班長我也不是狗日的,我啥東西也沒送過。”
班長哼了一下,說唬誰呢,現在這年頭誰不知道呀,不然連長能帶你到我們八連來。
楚平安就不知該怎樣說了,他不想把在新兵連時那令他沮喪的一幕說出來。
新兵楊樹明卻說:“班長,他是沒人要,連長隻好帶過來的。”
班長把他的粗眉毛揚了揚,說怪不得呢,咱連分了十個新兵,怎麼就來了十一個,原來還有一個是拖油瓶的。
楚平安心就酸酸地,他對班長說:“班長,這是部隊,我也是軍人哩,你怎麼能這樣說。”
班長就盯著楚平安有些漲紅的臉說你還軍人?丟軍人的臉呢。把你擱我們班可倒咱全班人的黴。
楚平安低著頭不再說話,他不想自己還會有這種讓人看不起遭人嫌棄的境遇,他心裏恨自己不爭氣,又後悔不該來當什麼兵就算是一輩子窩在山溝溝裏又能怎樣?總比這樣遭受別人的嘲笑讓人嫌棄要好。楚平安的眼裏又蓄滿了淚,他總算真正體驗到了爹說的闖世界不容易。可好男兒不闖哪有好世界呢?楚平安就把眼淚擦了,他想他也是個好男兒。
為了改變自己的同手同腳走隊列。楚平安決心下一番苦,新兵周勝利給想出一個辦法,晚上在月亮下用背包綁住楚平安的胳膊與腳,走隊列時,是同時拉右腳和左手上的綁帶,楚平安就出右腳擺左手,反之亦然。幾個新兵也一塊過來幫忙,前前後後拉著楚平安每天晚上練。大漠的月夜特別亮,冬季的夜晚也特別冷,但幾個新兵卻沒一個抱怨的。在自己戰友的幫助下,楚平安的同手同腳終於有了改變。再訓練隊列時,班長又讓楚平安到操場角去,楚平安就說班長我已不是同手同腳了。
班長不相信,說你同手同腳在新兵連都沒法改過來,下連隊一個多禮拜就能改了?
於是就讓楚平安走給大家看。
楚平安就走。剛開始走的幾步還蠻象回事,但幾步之後又恢複了同手同腳。楚平安努力地想使自己再走出正確步法,可一陣慌慌忙忙的調整之後,仍是那種讓老兵大笑的走法。班長過去就踹了楚平安一腳,說你別出洋相了,你狗日的太笨了。
新兵周勝利就打報告說:“班長,楚平安的手腳用背包帶綁上就不同手同腳了。
班長看了看周勝利,想了想說那你拿背包帶來試試。
楚平安的手腳用背包帶綁上後,走起來不用拉背包帶也能走出右腳左手,可一解開背包帶,又成了同手同腳。
班長揮了揮手說,楚平安你真絕了,如果閱兵你還能綁個背包帶麼?
楚平安臉便紅得象西紅柿。班長說你還是去操場角繼續吧,別妨礙別人訓練。
楚平安就憤怒了,他覺得班長每次都這樣打發他這樣輕視他讓他有些忍無可忍, 於是就氣呼呼地說, 班長你別瞧不起
人,我投彈可以投到50米。
班長用眼角瞧了瞧瘦小的楚平安,說,就你?
楚平安的頭就抬得高高的,說,不信咱們就試試!
第二節訓練課,班長給排長講了後就去營房後麵的荒灘上訓練投彈。一開始,班長就讓楚平安先投彈。
楚平安脫掉棉衣往幹枯的駱駝刺上一扔,掄了幾下胳膊活動了一下,抓起一個訓練彈,不用起跑,站在原地投了出去。彈落在55米的標竿處, 卻沒落到投彈地線內。 楚平安再投兩
顆,都過了50米但都落在了線外。
班長搖了搖頭,說遠到是夠遠的,可沒擊中目標,還是廢的。楚平安,這下你不逞能了吧?
楚平安垂下頭,撿回彈也不穿棉衣,寒冷的漠風撫摸著他幹瘦卻結實的肌體,他全身冰涼卻感覺不到冷,他用腳踢著荒漠上的駱駝刺,忽然想著自己也和這些駱駝刺一樣在別人的眼裏是那樣的卑賤和低微,任人踐踏和輕視著。旁邊一個老兵看看楚平安那孤零的背影,說看不出這小子人瘦不拉嘰的勁倒不小,可惜就是目標不準。周勝利接過說在家時站在這個山梁往那個山梁投石子,隻比投得遠不管準,練出來就這。周勝利和楚平安是一個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