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聽了並不回答,隻是輕輕一笑:“你以為我沒有想過?你以為我沒有做過?我在開業的第二個月就寫了這八個字了的,但是我隻將這牌子掛出來了幾天,就又拿下了。”
“這是為什麼呢?”我更驚奇了,問。
“因為掛了這八個字的牌子後,營業額明顯下降了。”朋友說。
“簡單,其實並不一定是最好的。”朋友又說。
我想了想,不做聲了,隻是看著服裝店的入口。一個男顧客進來了,女營業員迎上去說:“您好,歡迎光臨我們服裝店,一樓是男裝,看女裝請上二樓。”男顧客點頭對著營業員笑了笑,然後說了聲“謝謝”。一對老年夫婦進來了,女營業員又迎上去說:“您好,歡迎光臨我們服裝店,一樓是男裝,看女裝請上二樓。”老年夫婦不住地點頭,老婆婆輕輕地拍了拍老頭子的肩說:“你看,這小姑娘多有禮貌,來到這店的人不買衣服才怪喲……”
我懂了朋友的意思,不將那寫有“一樓男裝,二樓女裝”的牌子掛出來,原來是給了店員與顧客的一次交流機會。多一次交流機會,就可能多一次經營的機會。多一些經營的機會,這當然是商業成功的經驗。
簡單不一定最好。熟識或不熟識的人多一聲招呼,這個社會就多了更多的笑臉。偶爾地關掉手機,靜靜地思念心中的人兒,你的心中一定是甜蜜蜜的。給多年的好友不發電子郵件,試著用紙筆寫一封信寄去,那肯定是一種幸福。隻要不是太遠,有車不開,步行著去上班,你的身體一定棒棒……
簡單,不一定最好。
買一份祝福
出差到一座小城,我想順路去看看一個多年不見的同學。當年大學畢業那會,我們都在忙著找工作,隻有他一個人,成天拿著本書在校園裏到處轉。他的話很少,和很多人都相處不好,但和我的關係不錯。老同學說有點事兒,讓我在東城門邊等等。
等到人的滋味是不好受的。好在路邊有好幾個算命的老先生,時不時地在對著我招手,我知道他們是在招攬生意。反正沒有什麼事,我就走了過去,到了一個老先生的算命攤前。老先生長須飄飄,很有算命先生的樣子。老先生讓我報上生辰八字後,就一把拉過我的右手,用他並不粗大的手指指著我的手脈:“哎呀不得了,先生的手相極好,你的一生總會有好的財運的。應該早就買到房子了,也應該快有車子了……”老先生的話匣子一打開,似長江之水,滔滔不絕。我不多說話,隻是以微笑應對。末了,我遞給他五元。他將胡子一吹:“十元啦,這麼好的命。”我就又遞過五元錢。
老同學還沒有來,我向前走了幾步遠,又有位看相的先生叫過了我:“老板,算算你的運氣吧。”我就又坐到了他對麵的小板凳上。這個看相先生隻有不過四十歲,但似乎比剛才的老先生還會說。他拉著我的手,加一隻手按在我的額頭上,或左或右地在我的額頭上摸了摸,說:“先生啊,你這樣子真是上了書的,這叫印堂發亮,在單位裏準是個頭,這耳朵嘛,有點大,你知道劉備劉玄德麼,人家的大耳朵垂到了肩頭上,人家還不做了皇帝?……”我被他的話語給逗樂了。我從錢包裏掏出拾元錢遞給了他。
身後有車喇叭在直叫,我扭頭看了看沒有理會。車喇叭鳴得更歡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又看了看,真是老同學來了,但曾經瘦瘦的他變成一個胖胖的他,難怪我認不出他了。我上了他的車,車是輛新車,最新款的奧迪。“你小子真他媽大變樣,發了大財了?”我一拳砸在他身上,大聲說。
“哪裏哪裏,這也許是命裏就該有的吧。”他輕輕地說,很是儒雅的樣子。
“命?”我倒生氣地說,“我剛就找人算了兩次命了,一個說我有財運有房子,可我現在沒有財運也沒有房子,一個說我準是單位裏的頭兒,我看我隻我肩膀上方有自己的一個頭。”
“你真的生氣了?”他接著說,“這地方我喜歡著哩,不要當真的,但你要高興才是啊,你是不是隻出了十元人民幣?隻是十元,就能買到這麼好的祝福,不好麼?我和老婆吵嘴時,我的股票下沉時,我的心情不好時,我就會來這兒找這些人的,十元錢,多麼好的祝福!”
身邊有摩托車疾馳而過,摩托車後座上的貨物將前方正在算命的長須老先生一把帶翻在地。看著老先生的狼狽樣,我就打趣道:“老同學,你說,這老先生算準了這下會被摩托車帶翻嗎?”
“他當然不會算準的,他不是將祝福剛才給了你嗎?哪裏有所謂的命運喲,一切命運,都是握在自己手中的。”老同學說著,將方向盤握得更緊了,像個哲人的樣子。
賣 柴
這應該是1980年冬天的事了,那時我隻有七歲。
冬日的風是凜冽的。刮了兩夜的大風,不少的樹枝給吹在了地上,屋前房後,一片狼藉。我和六歲的弟弟就著土牆,曬著太陽。爹和娘正在發愁:手中一分錢也沒有,隻有十多天就要過年了,這個年怎麼過啊?忽然,爹的眼睛中閃動著喜悅。他跑前跑後,像撿著寶貝一樣,將那些地上的樹枝給聚了攏來,堆在禾場上。
他找來鋸子和斧頭,將那些樹枝一一鋸成短條形,隻有二十幾厘米長;粗的樹枝,他用斧頭給劈細一些。忙乎了半天,那些雜亂的枝條就很規矩地躺在了禾場上,足有大半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