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元年,孝宗朱佑樘即位,大赦天下,改年弘治,當世時,天下紛亂,流寇橫行,邊疆狼煙四起,內庭百廢待興,孝宗年方十八,勤於政事,減免災區糧賦,禁止廷臣請托公事,禁宗室、勳戚霸占土地,侵奪民利,整肅朝綱,改革弊政,罷逐了朝中奸佞之臣,重用賢士。天下逐漸恢複綱紀,百姓無不感恩於孝宗仁政之舉。
揚州古鎮,夕陽西下,文人雅士,或泛舟於河,或吟詩於岸,樓閣庭宇,偶爾傳來女子讚揚或嬉笑打鬧之聲。
“釣罷歸來不係船,江村月落正堪眠。縱然一夜風吹去,隻在蘆花淺水邊。”石橋邊上,一書生扇子一合,指著不遠處緩緩行駛的漁船,搖頭輕吟。
“好詩好詩,祝兄,幾日未見,功力見長啊。”此時橋對麵走來幾名手拿紙扇的翩翩公子。那姓祝的公子雙手一拱道:“梁氏三友,幾日未見,今日怎生有這閑情,莫不是泰山大人不在,三位方才若那脫籠的鳥兒?這般自在?”
“祝兄何必取笑我等,我看你吟詩是假,想那紅粉佳人是真啊。”說罷梁氏三人還不忘用手指了指閣樓中的那些個女子。
那姓祝秀才麵色一紅道:“江南風景好,佳人俏眉梢,在下獨自消遣不過是心中不忿罷了。”
“哦?看祝兄一臉愁容,莫不是發生了何事?”三人向祝秀才走去,一副洗耳恭聽之態。
“三位兄台,近日整個揚州城都流傳著柳府千金納婿,據說那入贅之人便是那落魄戶之子於秀才。若三位兄台換做是我,心情能好?”
三人麵色一緊忙道:“祝兄,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想那柳府千金柳月娥不知牽動多少人之心弦,如今道好,嫁了那於呆子。”祝秀才一臉痛苦之色。
“祝兄莫悲,雖說那柳月娥乃是我揚州數一數二的美人,可惜從小厭文習武,對我等書生更是不屑一顧,且那柳府乃是納婿入府,我等功名之人,怎受這般屈辱,那於秀才家道中落,入贅其府,想必日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三位兄台說得及是,隻是便宜了那於呆子,不過三位兄台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於秀才,乃是名門於謙之後,可惜於氏一門傳至今,家道中落,原本於秀才其父於文耀乃是揚州提舉,與那柳月娥之父柳謙乃是至交,故而在成化年間將其女許配與其子。可惜於秀才之父早逝,家道中落,而身為揚州同知的柳府顧忌名聲,仍是答應了這門親事,不過卻是將那於秀才入贅其府。明日便是兩人大婚之時,不知三位兄台可有興趣前去恭賀一番?”
“原來如此,明日我等自會隨家父前去,祝兄莫要遲到才好。”四人相視一笑,又各自談論起詩詞來。
……
揚州一偏僻之處,一清秀少年看著破敗不堪的府邸一動不動,陷入沉思當中,良久之後,少年歎息一聲進府門,此人便是眾人口中於呆子,於秀才,於小川。於小川來到這個世界三月有餘了,從開始的迷茫到逐漸適應這個時代,這幾個月來,於小川憑借這個身軀,逐漸適應了這個破敗的家。這幾月內,其母改嫁,家裏僅有的財產已所剩無幾,於秀才悲痛之下臥病不起,於小川無意中成了這具身體的主人。隻是於秀才生前記憶已然模糊不清,於小川不得不適應這個陌生的世界。於小川所處年代,乃是孝宗皇帝改年,弘治二年秋。
於小川看著冷清的府邸,苦笑一聲,明日之後,此處便成了官家之物。而自己竟成了別人的上門女婿。於小川畢竟是現代人,對入贅觀念毫不在乎,隻是心中苦悶的是數月來自己想盡任何辦法,也無法回到現代。於小川本是大學畢業的理科生,對於時空理論還是有些相信的,如今道好,自己便成了這穿越之人。
於小川本是豁達之人,回去無望,便想法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不一會,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隻見八位身著幹淨的小廝抬著用紅布紮起的一箱東西,進了院門,那為首之人道:“於公子,我家老爺讓你換上這箱中衣物,為明日喜事做準備。”
“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回複柳大人,明日我便入府為婿。”於小川對為首那人道。
“於公子,按照規矩,公子需得給我等喜錢,以圖吉利。”那為首之人淡淡地說道。
於小川麵色一紅,往袖中探去,好一會,幾個銅錢出現在手中,往那為首之人手中一放,“實在抱歉,隻有這些,讓各位小哥辛苦了。”那為首之人似乎受過良好的教育,將錢一收道:“公子嚴重了,我等告辭。”
於小川將箱子打開,見裏麵一套紅色衣物,知是明日所穿,細細將衣物收起,見天色已晚,方覺腹中饑餓,隻是府中糧食早已用完,於小川暗道晦氣,如今到好,身無分文,隻得餓肚子了,於小川將平日所穿衣物收好,倒頭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