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京師如一個大蒸籠,行走的路人病懨懨的,仿佛隨時會栽倒一般,如此熱的天氣,可樂壞了茶肆酒樓,小二肩披抹布,手提茶壺,吆喝不斷。
於小川最近悠哉慣了,不是飲茶就和喝酒,日子倒也過得清閑,不過這種人生終究是太頹廢了一些,按照王富貴的說法,這十幾天的時間,夠於小川賺錢養活一家人一輩子了。於小川看了紅紅火火的生意,隻是微微笑了笑,想當初這廝去求著陶公元想要打開京師的門戶,不過兩個月的時間,現在卻是陶氏一門反過來求著王富貴,這隻能說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快了一些。
悠閑的時光終究是要結束的,因為皇上終於記起來還有於小川這一號人物,這不,今兒早上派了個太監來,說皇上指名要見於小川。
其實於小川也知道,皇上不是忘了自己,而是想要給自己一些時間休息一下,今兒這一上朝,恐怕以後就再沒這般悠閑的時光了。
金鑾殿,群臣看到於小川的到來還是有幾分意外,皇上今兒是要唱哪一出,這才消停了幾日啊。
於小川倒也不客氣,甭管你什麼官高位傲,往前一站,跪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平身之後也不見退居後位,而是左右調侃幾句,惹得謝遷麵紅耳赤,直呼豎子無禮。
朱佑樘有些日子未見於小川,今兒一看這廝皮膚也變白了,精神還格外好,這下可讓朱佑樘不爽了,我日理萬機,同人不同命啊。
“於監事,我聽說你最近病了,可有此事?”
“啊?連皇上也知道了,微臣自上次韃虜一戰之後,偶感風寒,直臥病不起,最近幾日方才有些好轉,讓皇上和諸位大臣費心了。”
謝遷怒目而視,說道:“哼,睜眼說瞎話,這是欺君之罪,皇上,這廝越來越不像話了。”
朱佑樘似乎心情不錯,品了一口香茗說道:“諸位愛卿,朕記得朕的三百勇士都封賞了,如今隻剩於監事一人尚未有封賞,諸位愛卿認為,朕該如何賞賜他?”
吏部尚書馬文升上前一步說道:“皇上,於監事當日斬韃虜,擒凶手,實在有功於朝廷,有恩於皇上,不過最近京師六府五寺三院皆無空缺之職,而於監事又是衛所之人,依我之見,可提升於監事為百戶,治理京師煙花胡同。”
於小川原本以為這馬老兒對自己誇讚一番必然是推崇之至,哪知卻最後來了一把冷刀子,錦衣衛百戶,聽起來挺牛的,可是於小川知道,這馬老兒是要把自己排擠出朝廷之外呢,看來自己所作所為,還未能得群臣的認可啊。
劉大夏上前一步,一臉笑容看著於小川,說道:“皇上,馬大人之言有理,如今煙花胡同人員越來越複雜,增設一個百戶所,很有必要,臣附議。”
“臣附議。”
朱佑樘聽著一幹臣子口吻一致,隻是悶頭喝茶,原本興致勃勃的臣子們識相地閉上了眼。
朱佑樘見臣子終於不說話,才悠悠說道:“朕兩次遇險,承蒙於愛卿所救,就憑此功亦足以當千戶之職。”
“皇上!”謝遷最先按捺不住。
“嗯?謝愛卿莫急,朕還沒說完呢,可是朕考慮到於愛卿年紀太輕,經驗不足,難以統治下麵的官員,可是方才馬愛卿也說了,朝中並無適合於愛卿的官職,這可如何是好。”
劉健見時機成熟,上前說道:“皇上,依臣之見,不如賜予於監事明珠百斛,金銀無數,在許他個百戶之職,既能表彰其功,又能彰顯皇上愛臣之心。”
朱佑樘麵無表情,內心卻將劉健罵了個遍,老奸巨猾啊,以劉健之智,何嚐不知自己和於小川之間的利益關係,隻是有些事隻能悶在心裏不能說出來,若說賞於小川金銀財物,這簡直是笑話,朕這金庫之中,可都是那於小川納進來的財物。
劉健見皇上不反對也不答應,知道皇上這是腹誹自己,也隻能裝糊塗了。
朱佑樘沉吟半響道:“朕突然想起,於監事原本是文人出身,後來進了錦衣衛,為朕出了不少力,於監事,上前聽封!”
於小川跪倒在地,聽朱佑樘說道:“朕賜你百戶之職,統領煙花胡同,另你兩番救朕有功,特封忠義將軍,以後好生為朝廷效力,知道了嗎?”
“臣謝恩!”於小川雖然不知道忠義將軍是多大的官,至少也是個將軍不是,聽起來就瞞霸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