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隻依稀聽到外麵的蟲鳴聲。
馬車瞬間像是變成一張床,柔軟的底鋪,芳香的衾被,身邊還有一個人肉暖爐,一切與以前無異。
她靜靜地依在他的懷中,眼睛明亮澄澈,了無睡意,卻不敢輾轉反側,就怕驚醒了他。
都怪前幾天睡得太多,什麼都補回來了。現在的她精力十足,可自己失眠,沒有理由不讓別人睡覺。
哎!失眠了!
“還是睡不著?”不知何時,他已經轉醒了,或者他根本就沒入睡。
她誠實地點點頭。
他側身一手支著頭顱看著她,一手將撫弄著她如雲的秀發,“想不想出去走走?”
“你要陪我一起?”她好想去看星星。
他起身著衣,再將放置一邊她的衣服拿過想幫她穿上。
“我,我自己來就好。”他再這麼伺候她,她怕自己要生活不能自理了。
他放手,隨她去,靜靜看著她穿衣。
“好,好了。”她低念著。沐浴在他溫柔的目光下,手心微微沁汗。是緊張嗎?
兩人攜手下馬車,看見在一大石頭上凝神靜坐的破凍,身邊金黃色的錦被疊的整齊未動。
“爺!”破凍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兩人,馬上起身,納悶著,兩人不是睡了嗎?怎麼又起來了?
盛澤點頭,“你呆在這裏,不要跟著我們。”
“是。”不要他跟著?是嫌他礙事嗎?如果嫌他礙事,或者又怕他聽到什麼,隻消一句話,他肯定會躲得遠遠的。何必要勞動主子們離開呢!
天際綴滿星辰,耀眼而璀璨。月兒倒影在河水中,隨波蕩漾,碎成點點金黃。
顏語臉上有一曾薄薄的嫣紅,任由盛澤牽著往河的上流走去。
適才借著微弱的月光,隱約看到破凍臉上那抹曖昧的神色,雖然那些純屬他人臆測遐想,卻還是讓她羞紅了臉。
在一百年老樹前停下,他抱著她躍上高枝。
又上而下俯瞰,別有一番風味。
“好美的夜空哦!”她讚歎。完全沒有汙染,澄澈而深邃。
他隻是寵溺地看著她,摟著她。
朦朧的月兒高懸,山澗花兒開得旺盛,所謂的花前月下,指的就是這樣場景吧。
心,隱隱跳漏了一拍。
這算不算兩人的第一次約會?
她漠漠含情地望向他,眼波蕩漾著,比星辰還亮。
他的眸子亦是熠熠生輝,英俊的臉龐渲染了皎潔的月光。
星空依舊是無語的燦爛。
良久,直至她差點窒息,他才眷戀不舍地放開她嬌豔的紅唇。
她氣息不穩地靠上他的肩頭,臉上紅潮不斷,豔若桃花。
良辰美景,賞心悅事。
“在想什麼?”他輕聲問。
她搖搖頭,隻是沉醉這旖旎的氣氛中罷了。“講講你以前的事情好嗎?”對他,她知道的真少。
“那你想聽哪方麵的?”眼眸投向遠處,一絲幾不可查的暗淡一閃而過。不是不願意說,或許有些事情自己親口講出比她從別人口中知道的要好。
“比如說你的身世,你的爹娘啊。”都說婆媳關係棘手難搞,多了解一下總是好的。
許久,卻未見其有任何反應。她迷惑地抬頭看他,卻看到他眼中濃濃的傷痛和對回憶的抗拒,甚至還有淩厲的恨意。
“不想講就不要講了。”她不想難為他,纖手就要去撫平他眉宇間的小山。
“不,隻是回憶太過紛亂,一時不知道從何處講起。”他握住她的柔荑,整理著思緒,“我娘是千越國最受寵愛的千黛公主,從小個性就十分活潑好動,因此深受她的父皇也就是我的外公的喜愛。懷著對外界的無限好奇,在十七歲那年便帶著兩個宮女偷偷溜出皇宮。一個從小生長在皇家的少女,在大夥的百般寵愛之下,怎麼會知道人心的險惡。她流連在市井,對一個落魄街頭的乞丐起了憐憫之心,卻不知一片純純善心被人利用得徹底,想幫人,卻差點被人賣進青樓尤不自知。真是應了那句話,被人賣了還幫別人數銀子。好在為一個遊曆江湖的公子所救,少女之心一動,情竇初開,我娘就愛上了他,不可自拔。”說到這裏,他苦苦一笑,淡淡的嘲諷湧現,“可那公子本就清貧得兩袖清風,娘怕他知道她公主身份後退卻,便隱瞞了下來。隻告訴他,她是個平民丫頭,走在路上被歹人覬覦上。不知道那算是執著還是固執,她絲毫不顧對方的推拒,強留在他身邊報恩。以後幾次三番躲開滿城官兵的搜尋,隻為留在那人身邊。直到那公子受人陷害而中了媚毒,她竟然主動……”
她了解,難怪說戀愛中的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那後來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