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家了,早有大小家奴圍上來請安問好,柯錦昱翻身下馬,將韁繩遞在一個小廝手裏,徑往上房走去,還未進門,“咯咯”的笑聲就傳入了耳朵。他眼裏浮現一絲笑意,胸中的悶氣一吐而盡,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將軍回來了!”林宜蘭忙上前為他換衣服。素玉遞上一盅熱茶,笑靨如花,“錦哥哥,你不要夫人和玉兒了麼,這麼久也不來看我們。”柯錦昱接過茶,親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妮子,我哪時哪刻不想著你啊。”素玉喜上眉梢,眼角暈紅。林宜蘭一直淡淡笑著,看著二人,又好像越過二人,看著不知哪裏的遠處,“明天是除夕,將軍正好忙完了平安州的事務,這是玉兒妹妹第一次在府裏過年呢,要好好慶祝一下。”柯錦昱點點頭,“第一次麼,是啊,”她在幹什麼呢,應該還是在看書吧,阿摩還是趴在她的腳邊嗎,小玖會照顧好她的吧,她臨睡前會摹兩篇隸書嗎,心裏希望她摹,又怕她凍著手……素玉搖著他的胳膊,“錦哥哥,你在想什麼呢?”柯錦昱回過神,扭頭看她,眼中的柔情快成不下,“我在想怎麼給你過新年呢,我答應過你的,我最最心愛的玉兒。”素玉從沒見過他這般深情的眼神,扭捏一下,“玉兒隻要錦哥哥陪著就什麼都好。”
除夕之夜,天色黑得很早。團年飯擺在鬆瀾堂後的花廳上,槅扇盡除,張掛著各色宮燈,照得一片亮堂。素心本欲再推病不去,無奈柯錦昱請了長公主回府團年,她就不得不去了,隻是懶得化妝,裹著厚厚的棉襖,腦後隨意挽了個髻,挑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剛欲坐下,長公主就點名叫她,“心兒來我身邊坐吧。”不隻是素心詫異,在座除了柯錦昱所有人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素心覺察到眾人的目光都注在她身上,有些不自在,她自知與長公主有些投緣,卻不想這樣隆重的場合能承她這麼大的臉麵,掂掇片刻,謝過長公主,又向眾人告了罪,方小心翼翼走上去,挨著長公主坐下,眼角餘光瞥過,柯錦昱坐在右下首,林宜蘭和素玉圍在他兩邊,享盡齊人之福。素心心裏一澀,不再看他。
“阿姐!”素玉滿臉小兒女的喜態,“玉兒想極了阿姐,今日終與阿姐團聚。可恨阿姐如此涼薄,竟一直不肯來看玉兒。”素心覺得一陣厭惡,素玉啊素玉,你終於想起“阿姐”了嗎,你不來看我,卻把責任推在我身上。我已此刻已被眾人側目,又得你這個大將軍的愛妾如此說,可是欲置我炭火之上嗎?你不念姐妹之情,我又去看你什麼,看你如何爾儂我儂,雙宿雙飛嗎?當下又酸又痛,壓著嗓子說道,“是阿姐不好,阿姐心裏想著你,奈何身子不爭氣,常常生病,看不得你。”她隻顧一字一頓看著素玉說話,沒有注意到柯錦昱眉頭緊鎖,很快又恢複常態。
正解不開時,外麵仆婦一疊聲嚷道,“六爺回來了!”除了長公主和柯錦昱,所有人都起身離座,長公主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喜悅,拿著牙筷的手都直哆嗦。素心也很好奇這個眾人口中無所不能卻又不拘禮節來去隨心的六爺究竟是何許人物。但見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走入花廳,腳步輕盈,素心頓覺頭頂轟的一響,是他!那日花園一別,她不是沒有日日思念,多少次午夜夢回,她把那佩刀貼在胸口摩挲。長公主前來提親,她也曾哭得死去活來。她整日整夜在花園徘徊,期望他能突然出現,將她帶走。可是他沒有來。她耗盡了所有的勇氣和期盼,終於死了心。婚期將近,她把佩刀埋在藍妖花根下,也埋藏了一個少女所有的夢。她是心如死灰地蒙上蓋頭,穿上繡鞋。她從沒有想過未來的丈夫長相如何,哀莫大於心死。隻是蓋頭揭起的刹那,她還是失了神,隻因眼前的那張臉像極了心裏描繪過千百遍的一張臉。原來他們是親兄弟啊!
柯錦繡也看著素心。時隔將近一年,他還是能認出她,甚至不用看,剛進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她的存在,隻有她才會有的氣息。心裏痛嗎,說不清楚。在得知她要嫁人,並且深知她所嫁的人是誰的那一刻,他快瘋掉,卻無能為力。從此不敢回長安,害怕見到她,他一直逗留在建陽,找尋那殘留的回憶。他也曾參加過素玉舉辦的遊園會,卻無法轉移心底深深的思念。姐妹又如何,她倆太不像,太不像,不僅僅是長相。一直漂泊著,終於還是回府團年,他違拗不了自己的心嗬!現在如願看了她一眼,可知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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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似回來了,繡繡又出場了,嗷嗷,情節會更精彩了。支持阿似,支持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