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在印刷所學徒(1 / 3)

1847年,災難突然降臨在小克萊門斯的家人身上。

1847年,正是小克萊門斯一家開始走運的時候,一家人經過幾年的艱苦努力,眼看著就要擺脫過去那個可惡的艾拉·斯托特所帶來的折磨,當時他向小克萊門斯的父親借了幾千塊錢,卷財逃去,這在當時可是一筆大財產啊。

小克萊門斯的父親剛被選為地方法院的書記員,這個小小的成功,對克萊門斯一家人來說,關係重大,更主要的是他受人尊重,在全縣都受到仰慕和尊敬,每個人都認為這個重要的職位隻要他活著就是他的了。2月底,他前往巴爾米拉,也就是縣政府的所在地,去宣誓就職。回家時,他騎馬走了18公裏,遇到了一場雨夾雪,到家時他幾乎凍僵了。緊接著,他害了胸膜炎,病情惡化,在3月24日就去世了。

對於克萊門斯一家來說,老克萊門斯的去世無異於晴天霹靂,一家人再一次掉進了窮困的深淵,身無分文了,老克萊門斯留給妻子的隻有幾個沒有職業的未成年的孩子,隻有15歲的長子奧裏恩在聖·路易斯在一個印刷所裏當排字工人,他靠工資贍養媽媽和弟妹。雖然他為了省錢,兩三年沒有回到故鄉,可是他那微薄的工資還是養活不了母親、馬克·吐溫和弟弟亨利。為了分挑家庭生活的重擔,小克萊門斯的姐姐帕梅拉靠教幾個學生彈鋼琴賺的微薄收入補助家庭。年僅12歲的馬克·吐溫為了解除家庭的負擔,還沒有小學畢業,就隻好中途輟學,去獨自謀生。

小克萊門斯被送到漢巴尼爾《信使報》報館當學徒,做送報人和排字工人。報紙的編輯和老板阿門特先生給了他一般學徒的待遇,也就是說,供吃、供穿,此外一個錢也沒有。衣服一年兩套,說兩套,其中一套常常實現不了,而另一套在阿門特先生的舊衣服還能穿的時候是不會買的。小克萊門斯隻有老板的一半高,穿著他的襯衫,總給小克萊門斯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仿佛生活在馬戲團的帳篷裏一般。

阿門特先生還有兩個學徒,一個叫韋爾斯·麥考密克,十七八歲,在小克萊門斯看來,他簡直是個巨人,他穿著阿門特先生的衣服倒還合身。他這個人莽莽撞撞,每天總是高高興興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學徒3人在開始的時候還在廚房裏吃飯,和一個老黑奴廚子以及她那個非常漂亮的、神采照人而且很有規矩的黑白混血女兒一起吃。韋爾斯·麥考密克總是沒完沒了、費盡心機、公然地向混血姑娘開玩笑,而按照當時蓄奴社會的風俗習慣,他完全有權與這個姑娘開玩笑。可是這弄得那個文雅的姑娘痛苦萬分,害得老媽媽擔心得要死。

廚房桌子上吃的東西花樣很少,而且對於3個少年人來說,怎麼也是不夠吃的。因此,他們在饑餓的驅使下,開始尋找些食物。後來,他們發現了一個秘密入口處,幾乎每晚都從新發現的那秘密入口處爬進地窖,偷些山芋、洋蔥之類的東西,還不能多拿,每天隻拿一點點,免得讓苛刻的老板娘發現,斷了他們的吃路。

把偷來的這些東西帶到印刷間去,他們就睡在那兒的地板的草褥子上。他們把食物放在爐子上煮,美美地吃上一頓,才能填飽肚子。韋爾斯自己有一套煮山芋的秘訣,真是了不起,全是他自己發明的。馬克·吐溫到晚年,還能津津有味地回憶起那種山芋的美味來。

不久之後,小克萊門斯這些學徒被準許從地下室升到底樓,坐在阿門特先生家裏的桌子上,和一個叫佩特·麥克默裏的工匠一起吃飯。阿門特太太是個新娘子,她大概是等了大半輩子,才在不久之前登上這個高貴的位置。按照美國人的規矩來說,她可是一位舉止得體的婦女,因為她並不把糖缽之類的東西交給小克萊門斯他們,而總是由她自己給他們的咖啡加糖。她仿佛總是把滿滿一大調羹的紅糖放到杯子裏的,小克萊門斯看見她放糖的時候,總是充滿了希望,覺得這咖啡一定甜到心裏去,可是一次次地讓他失望了,他實在弄不懂為什麼一調羹糖放進去,咖啡還是照苦不變。據韋爾斯說,那都是哄人的把戲,她先把調羹底朝上把糖從缽子裏舀出來,這樣看起來仿佛滿滿一調羹,而實際上它上麵的糖隻是薄薄的一層。

學徒的生活不僅衣食不足,而且每天的排字工作非常枯燥無味。好在夥伴韋爾斯充滿歡樂,精神飽滿,有使不完的勁。他完全是個大小孩,和小克萊門斯的脾氣很相投。他把歡樂帶給了小克萊門斯,在小克萊門斯看來,這個大小孩為了得到5分鍾的歡樂,沒有什麼事幹不出來的,誰也不知道他在下一回什麼時候闖禍。他性格中最光彩照人的部分就是對什麼事都滿不在乎,對他來說,仿佛生活中沒有什麼嚴肅的事,沒有什麼值得他崇敬的事。

有一回,有一個當時廣泛流行的新教派叫做坎貝裏斯的,它的創始人從肯塔基來到他們的村莊,這件事在村子裏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十裏八村的男女老少紛紛趕了車或步行到村子裏,都想瞻仰一下大名鼎鼎的亞曆山大·坎貝爾,聽他講一講道。當他要在教堂裏布道時,許多人卻大失所望,因為教堂太小了,根本容不下這麼多虔誠的聽眾。為了讓所有的人都能聽到,他隻好來到廣場上露天布道。這是小克萊門斯平生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真是了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