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為了肥鵝肝,讓鵝活得很痛苦,這樣的東西本來就該拒吃。”
有天,廣州一個出版社出了一套香港美食圖書,是個很有名的烹飪鮑魚、魚翅的專家寫的。朋友是該套叢書的公關,她不熟悉深圳媒體,便讓我幫她邀請幾位美食記者,報道或者發書摘都可以。
於是,我在微薄上給一個DJ留言,上線找我。他回,什麼事呢?我說,有本關於魚翅的新書,想請你推薦下。他回,魚翅不環保,這個不做了。
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在扮演一個拒絕魚翅、心有大愛的男人,而我則顯得暴殄天物,奢華奢侈,毫無節製。不僅如此,因為那個留言是公開的,我微博上立即有人留言,“作為公眾人物,真希望你能拒絕魚翅……”我這才意識到,原來我也算公眾人物了,我是不可以吃魚翅的。於是,我趕緊刪除了那條微博,並謹言慎行,以公眾人物的身份要求自己。
不光魚翅,鵝肝也有這樣的情形,記得在君悅吃鵝肝時,上來的是一小塊,就如小方糖那麼一塊,入口即化,味美極了。在四海一家,則吃的是煎鵝肝,一式兩份,吃得過癮。但自從看到關於鵝肝的生產過程後,我便不肯再吃了。
據報道,鵝肝的生產過程極為殘忍,是機器一般的灌食,讓鵝吃得大腹便便,直到連路都走不動了,那時,脂肪肝便長出來了,也就是我們說的鵝肝。灌食的過程非常殘酷,在工業化的養鵝場裏,每逢一日三回的灌食時間,鵝的頸子就被工具固定住,嘴被硬生生撐開,接著就有“幫浦”(pump,即“泵”)自動將飼料通過金屬管源源不絕打進鵝嘴裏頭,鵝隻能昂首乖乖接受,沒有反抗的餘地……殘忍堪比歸真堂的活熊取膽,文明世界的我們,當然無法容忍以這樣的方式產生的美食,即便是為了偽裝一個文明人,我們也應該少吃,或不吃。
其實,許多情侶也會遭遇類似這樣的美食與人道的分歧。我有個朋友,有次居然讓他女朋友吃了貓肉,貓肉與豬肉混在盤子裏,他事先沒聲明,吃到一半他才說,“你剛才吃了貓肉了!”“什麼?”她立即嘔吐起來,想起小區裏那隻黑貓靈異詭異陰森的眼神,她內心仿佛有千萬隻貓爪在撓,恐怖極了。
這位朋友的女友不吃有靈性的動物的,覺得那太過凶殘,與食人沒有區別。青蛙、羊肉她也都是不吃的,覺得不夠人道,這麼美好溫順聽話的動物,怎麼可以讓人吃下肚子去呢?人道主義讓她漸漸成了一個素食主義者,而他則依然是肉食主義,“肉食者,鄙”,所以,她最終選擇了離開,這是美食與人道的分野,也是剽悍與純粹的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