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萬物之聲(1 / 2)

這聲音顯得渾厚雄勁,陽剛霸氣。回蕩於天地之間,不知從何而來,亦不知散歸何處。

這種聲音用虎嘯龍吟都不足以形容其之氣度。因為這聲音讓人覺得看到了龍本身,見首不見尾,威嚴神秘。

這說的僅僅是聲音,不是內容。

龍劍心的心為之一震,心跳開始加快。手上的墨梅也漸漸地握緊了。

梅雪也感到一陣的緊張與不安。因為她聽到了“酒裏有毒”,而且她不知道這聲音是從哪來的,也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更不會知道這酒是不是真的有毒,龍劍心還有沒有救。

這些,梅雪都想知道,也都必須知道。於是梅雪大聲問道:“是誰在說話?快點出來。躲躲藏藏的算什麼好漢?”

那聲音答道:“老子就在你麵前!是你自己看不見,卻又來怪我!”

在自己眼前?梅雪疑惑地四下裏一張望,隻是上下茫茫,梅花弄雪。除了龍劍心和老黃馬外,再沒有別人了。

梅雪看了看龍劍心,發現龍劍心還是一動不動。手上青筋暴起,淩曆的目光似乎要將那千丈寒冰都穿透!

雖然龍劍心已進入了高度的警戒狀態,但是這也表明連龍劍心也還沒發現那人的位置。

未知的敵人往往比真刀實槍要危險的多。這個人顯然是早就在這了,龍劍心沒有察覺也就罷了。但此時他開口說話,吐聲揚音。龍劍心居然還是無法得知他的所在,龍劍心認定人必定非同凡響!

於是梅雪又朗聲道:“你胡說!我怎麼看不見你!”

那聲音又回蕩起來:“你看不見的東西多了。要用心去看才看得真看得切!”

梅雪不解,嘴裏喃喃念叨著“用心看……用心……”

那人似乎知道梅雪無法領悟,便又道:“且不說看,你又能聽得到萬物之聲麼?”

梅雪靈眸一轉便答道:“隻要不是心聲夢語,我自然都聽得到了。”

那人笑道:“萬物落地有聲。那麼你可能聽得到這無邊飛雪和滿樹梅花落地的聲音?”

梅雪一愣,隨即便道:“胡說!梅雪落地怎麼會有聲音呢!”

那人哈哈笑道:“劍落在地上有聲音,水流下來的時候也有聲音。就是你摔倒在地也會發出聲音。怎麼偏偏梅雪落地就沒有聲音了?”

梅雪還想辯解,但她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那人接著道:“世人總是把自己不知道,或辦不到的事物都歸入虛無,都欺騙自己認為那是不可能的。”

梅雪似乎被說服了。她用求助的眼光望向龍劍心。

龍劍心這時已經放鬆下了手中緊握的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微笑著問道:“那怎樣才能聽到這些梅雪落地的聲音,又怎樣才能看到你呢?”

龍劍心的樣子似乎對這些很感興趣。

那聲音道:“要感受生命,自然也要用生命來看,用生命來聽了!隻有用生命才能感覺生命!來吧!把我找出來!一同傾聽萬物之聲吧!”

龍劍心當然沒有再問“如何用生命去感覺生命。”這不是個能夠回答的問題。

現在,梅雪同龍劍心一起坐下了。兩人同時閉上了眼睛。

心有多遠,境界就有多大。

梅雪和龍劍心現在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因為他們的心仍然停留在自己身上。

天地漸漸靜了下來,雪走風吹,樹動花亂。這些聲音在這安靜的世界裏顯得格外突出。這正是“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

有聲的人間有時會比無聲的世界更加的幽靜。

漸漸地,梅雪和龍劍心聽到了老黃馬的呼吸與心跳聲!還有那天邊雪雁的振翅聲,寒風拂過梅梢的接觸聲!這些不起眼的聲音都在生命的捕捉下,如龍孫破土一樣,一個個都露出了這個世界,使得這個白茫茫的世界不再寂寞,到處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聲音越來越大,能聽到的東西也越來越多。由小及大,漸行漸遠。梅雪和龍劍心已將生命和大自然融為一體。

地上的積雪,樹下的冬蟲,飄落的梅花,呼嘯的寒風,高飛的雪雁,低嘯的黃馬……二人的生命幾乎就像無盡的水銀一樣,無孔不入地滲透著這個世界,到處流淌,延伸開來。

忽然,二人同時身心一震!好像在生命流淌的過程中碰到了什麼一樣——這是生命間的碰撞!

夫妻二人同時感覺到了一個強有力的心髒在跳動!

這是一個頑強而又博大生命!像是一隻奔騰怒吼的雄獅!

這個心髒輕輕的一個跳動,便已打破了所有的生命!飛雪、落梅、雪雁、黃馬、……這些都在強大的生命氣場下支離破碎!

夫妻二人心中一陣激蕩,幾個急促的呼吸之後,同時睜開了雙眼!

梅雪第一個叫了起來:“可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