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寄語(2 / 2)

基本概念的討論,可能導致的隻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可以說清的概念早已說清,如果在你這個領域未曾說清,很可能在別的門類中已經說清了。而且,這種說清並不是一幫人跟另一幫人爭吵的結果,而是一部成功的作品出現,使這個問題不再是一個問題。再一個結果是,越是基本的概念,越是邊界模糊,從古到今,就從來沒有說清過。主要原因是,有太多的作品不斷在不同的甚至相反的方向上取得成功,從而不斷拓展並豐富這些基本概念。最後,這個概念成了一個很大的意義集合體。而我們的爭論往往將其簡單化。最直接的例子就是,此種觀點的人拿一些成功作品來證明自己的正確,但另種觀點的人,也同樣拿著足夠證據來證明你的不正確。從邏輯的自我滿足來看,雙方的結論都是正確的。但創作的問題遠非一個三段論式的辯論那麼簡單。邏輯的正確並不等於文學見解的正確。其實,這不是論據的問題,也不是論題的問題,而是這種言說方式的問題。言說方式之所以出問題,正是因為常常有人抱有一種不可能實現的野心——把人類豐富的文藝活動與實踐進行簡單的歸類,並武斷地判定哪種類別正確或不正確。

在文藝創作活動中,野心是受到鼓勵的。但這種鼓勵從來都是指向明確,即鼓勵通過不斷創新、不斷豐富的表現手段,寫出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而不是哨聚於某個山頭,自開論壇,爭當不負責任的意見領袖之類。

而對於還相對年輕的中國科幻隊伍來講,要取得更大的進步,要多做建設性的工作,對於一個真正的創作者來說,他的工作的建設性無非體現在兩個方麵。第一,多寫,並在寫作的過程中多做嚐試;第二,多看,多看成功的作品,長期堅持,肯定會提高藝術趣味,並了解更多的藝術規律。科學幻想小說發展到今天,樣式與風格越來越多,早已經不是當初誕生時的樣子。如果還用《弗蘭肯斯坦》做標準,那這兩百多年的成果合格的可能不多。中國的科幻小說剛剛起步,更不能囿於某種範式之中、某種僵硬的標準之下,而應該追求更多的變化與創新。

這便是我開這個專欄時想說的話。

多年以來,我們都在討論科幻小說中國化的問題。但囿於科學與非科學的爭執、軟與硬的爭執,而沒有很好地開掘中華文化中的很多幻想性資源。現在介紹《王佛脫險記》這篇中國題材的幻想小說,應該給我們一個很好的啟發。十多年前,初讀這篇小說就讓我激動不已;十多年後,重溫這個故事,小說的奇妙構想仍然讓人傾倒。可惜,這位偉大的法國當代作家關於中國的作品,僅此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