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世事不如意者常有八九,就在快要得手之際,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不好,有人來了!
我急忙以最快速度將印模塞回兜中,手剛剛複位,安妮風火火走進來,嘴裏道:“王主任,上個月的損益數據出來了嗎?”
功虧一簣,我哀歎一聲心裏恨得抓狂。
“大表已經成形,韋爾認為個別子目需要調整,特別是‘業務宣傳費’和‘招待費’超出太多,李斯特對這兩個數字最敏感。”
安妮麵色不豫道:“在中國不請客吃飯怎能推銷出產品,上回還有客戶要打高爾夫呢,醫藥公司的費用比明羅高多了也沒見李斯特生氣過。”
王經理陪著笑:“我說過多次可是沒用,總部給明羅的費用率就比其它公司低,”她對我叫道,“小嶽,把鑰匙送過來,表都鎖在抽屜裏呢。”
我鬱悶地交還鑰匙,站到安妮旁邊時她瞟了我一眼,笑道:“練得怎樣?有沒有膽量向我挑戰?”
“準備得很充分,就怕臨門一腳不行。”我悻悻道。
“信心不足,沒關係,多打幾次就適應我的風格了,有空再叫你。”她說著接過損益表繼續和王主任研究其中的數據。
坐到位上我揉揉手指頭,苦肉計宣告失敗,下回換什麼招數呢?
可是機遇這個東西永遠以令人想不到的方式光臨。
第三天上午總部通知王主任過去參加財務主管會議,她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半小時後打電話給我說剛才太匆忙,忘了那串鑰匙掛在抽屜上,叫我趕緊送到總部會場。
放下電話我麵露得色,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早知如此昨天何必演那出苦肉計?
當我踏入總部大廈時,保險櫃鑰匙的印痕已安然躺在兜裏印模上。
來到二樓多功能會議室,在門口迎麵碰到一個皮膚白皙、麵容姣好、矜持而冷漠的女孩。
“溫曉璐!”我脫口而出。
她驚訝地停住腳步,打量我幾眼謹慎地說:“我們見過麵嗎?”
“我是嶽寧!新豐中學初中部三班,後來初二上學期你轉學去了外地,對不對?”
“喔,是的,我們全家去了濟南,”她仍掩不住眉目間的疑惑,“真對不起,我幾乎忘了新豐中學同學們的模樣。”
“時間太長了嘛,很多同學我也忘了,不過你長得特出眾,誰會忘記班上漂亮的女生。”我恭維道。
這句馬屁拍得恰到好處,她緊繃著的臉微微鬆弛了些:“當時不過醜小鴨一個,我都忘了自己是什麼模樣,你是來辦事還是……”
“剛剛通過招聘進來的,明羅公司財務室。”
“這麼巧,”她瞪大眼,“我在總部財務部,平時應該常來常往,居然一直沒遇過,這會兒是參加會議?”
“不是,送鑰匙給王主任,”我微笑道,“晚上一起喝茶敘敘舊,怎麼樣?”
“唔,”她猶豫了一下,“今晚可能要加班,這是我的手機號,明天再聯係。”
“OK。”我心情愉快地說。
一個上午辦成兩樁重要的事,實在太幸運了。
溫曉璐,女,二十六歲,山東濟南大學財經係畢業,現在聖地德曼集團總部財務部,未婚。
調查明羅公司財務帳不過是外圍工作,真正的核心任務是通過總部財務大帳尋找犯罪線索,而溫曉璐就是解開這個謎底的鑰匙,因為財務部六個人中隻有她是中國人。
真正的嶽寧已不在人世,他於去年七月因殺人案被實施槍決,但他的整套檔案和個人資料卻被保存下來,其中包括學生生涯的所有照片,在初一入學的集體照上,便有溫曉璐。說實話,那時她長得確實很普通,就象嶽寧,照片上分明是稚氣未脫的小男孩,誰想到日後會淪為一個殺人犯?
可以想象為了這項潛伏計劃有關方麵做了多少努力,進行了多少大量而細致的論證,最後才篩選出“嶽寧”這個符合情理又天衣無縫的身份。
沒有今天的偶遇我也會製造機會“認”出這位初中同學,然後逐步搭上關係,為今後竊取重要情報打下基礎。據情報顯示她還沒有男朋友,不知派我冒充嶽寧時有無考慮到相貌因素,嘿嘿,打著執行任務的招牌勾引女孩子倒也不錯,大概就是韋小寶所說的花差吧。
美中不足的是溫曉璐有些冷冰冰的,臉麵表情始終木然而不苟言笑,與明快開朗的安妮截然相反。這就不對了嘛,上小學時老師教過“雷鋒歌”,歌中教導我們:對待同誌要象春天般的溫暖……雖然大家在外企為老外做事,但同誌之間的熱情還是應該保持一點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