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韋爾與安妮的關係,就算她對財務帳有所察覺,隻要韋爾一個電話就能擺平,恐怕不需要殺人滅口大費周折。什麼壓力使得凶手必須要殺王主任,她是否掩藏了一些秘密自以為能賴以護身?一串串謎團在心裏反複盤旋,可惜我掌握的信息太少太少,不足以作出任何推斷,算了,明天到公司見機行事,是狐狸總會露出馬腳。
第二天早上故意遲了一點點動身上班,第一個進入現場成為報案者的話很麻煩,要接受沒完沒了的盤問,弄不好還要對我進行詳細調查。
我的行動隻有極少數的人掌握,專案組沒有向中南市公安部門通報,因為知道的人越多泄密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聖地德曼在這裏經營了六七年,與當地政府包括司法部門已達到水乳交融的程度,就算不出於私心雜念,考慮地方保護主義和感情因素,也不能讓他們事先得到風聲。
到達十字路口時看到月星大廈前麵已停了四五輛警車,集團總部這邊不時有人往這邊走。
我腦子裏轉了個圈立刻反應過來,八成是保潔工打掃走廊時從窗戶外發現的。
大廳、樓梯、走廊到處是人,上班的人們都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興奮而緊張地談論著,走上三樓時發現財務室周圍已用黃線攔住劃為禁地,門口站著幾名神情嚴肅的警察。
“你叫嶽寧?”一個便衣刑警迎麵走過來問道。
“是。”
“知道你的辦公室裏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聽別人說王主任被殺了。”
他擺擺頭:“跟我到二樓,有話問你。”
經過總經理辦公室,瞥見裏麵坐滿了人,約翰、韋爾、總部相關部門經理、安妮,還有嚇得臉色蒼白的方姐,刑警直接將我帶到旁邊的會客室,裏麵坐了兩個領導模樣的警察。
坐在左側的警察用鋒利的目光掃了我一眼:“嶽寧,昨天下午你是不是最後一個下班?”
“不是,我離開時王主任還在看報紙。”
兩人顯然對“看報紙”的細節很感興趣,彼此交換一下眼色:“她平時就有下班後看報紙的習慣?”
“沒有,隻要不加班她一到下班時間就回去。”
“你問過她不下班的原因沒有?”
我笑了笑道:“她是領導,我不好多問。”
“你離開的時候是什麼時間?”
“五點二十六分。”
“為什麼記得這麼準確?”
“當時我還準備玩一會兒,她和我閑談了兩句,話裏有讓我早點離開的意思,所以我看了下時間就走了。”
左側警察沉吟片刻,語速緩慢有力地說:”昨天晚上六點至八點之間,你在什麼地方?”
可能法醫已經初步判斷出死亡時間,我想。
“金茗居茶樓,和初中同學敘舊。”
“這個同學叫什麼,在哪兒工作,怎樣聯係?”他步步緊逼。
我歎了口氣,將溫曉璐的手機號碼告訴他們。
“我們會核實你所說的情況,希望你再好好回憶看有沒有對破案有幫助的線索,及時跟我們聯係,當然如果在偵破中有其它情況,還會繼續找你查證,你先出去吧。”右側警察說。
我出門時刑警又領了個人進來,是大廈保安。出這麼大的事,保安們居然毫無察覺,單玩忽職守的大帽子就夠他們喝幾壺了。
“嶽寧,進來一下。”剛走了幾步安妮叫住我。
辦公室裏氣氛十分沉悶,個個聳拉著臉。
“我們正在討論王主任的事,”安妮道,“情況很糟糕,很多重要的帳都被凶手偷走了,至於作案動機是警方的事,我們不必深究,現在當務之急是你們兩人密切配合,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時間把帳重新建全建好,這個工作就從上午開始。”
韋爾道:“總部財務部將派人過來協助,恢複帳務是很繁重很複雜的事,但過幾天就是季末,大量對外結算和與銀行往來要紮口核算,軋出損益、費用計提、經營目標測算等等,大量重要的工作還在後麵,我要求你們必須在三天之內完成,否則會給公司乃至集團帶來數不清的麻煩。”
“最關鍵是銷售帳和應收帳款要迅速到位,一方麵查找核對,一方麵對外封鎖消息,不能因為帳務混亂而讓某些人有機可乘,”約翰補充道,同時冷冷覷了韋爾一眼,“我已和李斯特商量過,從明天總部要對明羅公司進行全麵審計,請作好準備。”
“沒問題。”安妮答應得很爽快。
韋爾豈會聽不出對方話中之意,可他恍然未聞,皺著眉頭聚精會神看帳目清單。
單憑這一點,就能看出韋爾比約翰老辣深沉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