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像是在懲罰自己,她就不允許自己的欲望出現。當魯建在她的懷抱裏馳騁時,她讓自己的身體麻木。這樣,他們親密關係在她這裏便成了一種承受。她想象自己隻不過是一團青草,沒有欲望的青草。她是素的。是潔淨的。這樣想象的時候,她的身體就疼痛起來。好像有很多針尖刺在她的身上。但是,慢慢地,疼痛的身體裏誕生出溫暖的欲望。這欲望控製了她。她像是怕欲望逃走似的,抱住了他,就好像他是她的孩子。她身體的快感又慢慢來臨了,和痛感糾纏在一起,像是在相互推進。痛苦有多強烈,快樂就有多強烈。這是很奇怪的體驗。她不知道怎麼快樂裏會有痛苦呢?這痛苦來自哪裏,僅僅來自於他專橫的力量嗎?還是來自於深埋在她心底的罪感?這一切讓她迷惑不解。她有點討厭自己的身體了。其實她一直不喜歡自己的身體,被強暴以後,她就不喜歡,現在,她簡直有點討厭了,身體怎麼可以這麼貪婪呢。

有好幾次,他們做愛完後,俞智麗竟然在滿腔的內疚中沉沉地睡去。她是太累了。她這段日子特別能睡,她都懷疑自己有了嗜睡症。睡著後的俞智麗臉上有一種像嬰兒般的天真爛漫的神情。魯建看著熟睡中的俞智麗會想起八年前他喜愛的那張臉。他看到一個少女長發披肩走在西門街頭。有那麼一會兒,魯建有點兒迷惑。事情的發展似乎既遠離他的計劃,也遠離他的想象。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這個女人吸引了。八年前的情感又回來了。

這天,俞智麗醒來的時候,還以為在自己家中。她看了看窗外。窗外的街燈此刻看上去非常明亮,因此能看得到附近那間龐大而笨重的廠房的圍牆。她這才知道自己還在雷公巷。俞智麗對這個地方十分熟悉,她知道不遠處還有一個軍營,但此刻軍營沉沒在一片黑暗之中。清晨的時候,那裏會吹響嘹亮的軍號聲。這會兒四周十分安靜了,她嗅到了午夜那種新鮮而潮濕的空氣,她猜想現在一定已到了午夜。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是淩晨一點鍾。她想,她得走了,他的丈夫一定焦急地等著她。她開始穿衣服。魯建躺在那裏,盯著她的身體,她感到有點不適。

“你一直沒睡嗎?”

他點點頭。他一直看著她的身體。她的身體真是完美。

“這麼晚了,我得回去了。”

“你不要回去了。”

“這怎麼行。他們會擔心的。”

“你搬過來吧,跟我住。”他顯得很霸道。

她嚇了一跳。他在開玩笑嗎?他的眼神倒是十分認真。她心裏沒底。她笑了笑。

“真的,我想好了,我們結婚吧。”

顯然他是認真的。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這想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他這是深思熟慮呢還是一時衝動?她不知道怎麼說。他的這一想法對她來說是一個難題。她搖了搖頭。她說:

“我不會離開他們的。我不能傷害他們。”

他的臉一下子黑了。他沒再同她多嘴。他冷冷地說:

“你走吧。”

她心裏有些發虛。她總覺得這輩子欠了他。她不想讓他不高興。她發現,他的脾氣不好,剛才還好好的,轉眼就變成了一張破碎的臉,他的臉上甚至有一種暴戾的神情。俞智麗留了下來。

這天晚上,魯建告訴她,他想開一家酒吧。公民路的“過路人”酒吧,店主要移民澳大利亞,想盡快脫手,魯建想把店盤下來。如果新開一家店要辦很多手續——像他這樣的身份要把手續辦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如果把店盤下來的話,省了很多事,還有現成的客源在,對魯建來說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她替他高興。他是得找一個事做,不能這樣遊手好閑過一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