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一隻高半米,身長六十多公分的灰褐色鹿科動物,一蹦一跳地沿著麝道走來,每到一個油樁,它都要蹭擦幾下尾部。
“是原麝!”沈秋楠心跳加速,忙拿弓搭箭,不料,被古蘭按止。
“再等等。”古蘭輕聲提醒。
“為啥?”
“原麝嗅覺發達,對周圍警惕很高,先不要驚動它,等它再近些。”
沈秋楠隻得收弓,雖對自己的箭技信心十足,但古蘭的勸告,他絕對聽從。他心裏清楚,就算原麝即刻拔腿飛奔,數十米範圍類,隻要自己張弓拔弦,原麝決會一箭斃命。
原麝在小溪邊飲完水,開始享受起灌叢中的枝葉和花瓣,它一邊吃一邊轉動著耳殼,還不時抬頭嗅察林中的動靜。
大約十幾米遠時,古蘭輕輕示意沈秋楠“開始!。”
沈秋楠立即引箭上弦,拉滿了弓,不知為何,他心慌意亂起來,手中的弓箭也有不堪負重之感,他垂下箭,調整了下情緒,重新拉滿了弓,隻瞄一眼,從搭到放即是一氣嗬成,於是在鬆手的那一刻,如放箭一般釋放了壓力,低下了頭,他知道,又一個自然界的生命消失了``````
“哇``````射中啦!射中啦!”古蘭跳起來,雙手高舉,打勝仗般呼喊。
沈秋楠平淡如水,他默默走到原麝的屍身旁,彎下腰,輕輕地從它腦門上拔出箭簇,扔進了灌叢。
“秋楠,你穿著******服裝,卻忘了件******該做的事。”
“啥事?”
“******在殺生之前,要念禱告。”
“是嗎,我不會。說實話,此等善舉,我願為之。”沈秋楠掏出刀,跪地,慢慢切下原麝腹下的香囊,望著手中重約四十來克的香囊,沈秋楠無奈歎了口氣,默默用布包起來,揣在懷裏。
接下來便要上雪線了,因為雪蓮跟雪掌隻有在雪線上才能采到。沿著雜色的地衣往上爬,冰雪愈來愈多,苔蘚愈來愈少,漸漸接近永久雪線時,古蘭感到極度不適,體溫升高,嘔吐不止,頭暈目眩,已無法再往上攀爬了。
“古蘭,就在這等我吧!”沈秋楠扶著古蘭在一塊礫岩上坐下,“昨天蛇毒在體內尚未完全清除,再加高山缺氧,你得好好休息才行。”
“真沒料到,會如此糟糕。”古蘭十分懊悔,“眼看就到了`````”
“別想了,誰上去不都一樣。”沈秋楠選了塊幹燥的平地搭好氈包,在其頂部飄了塊紅布作標記。他把古蘭扶進氈包,替她蓋上羊皮外套,“好好睡一覺,等我回來,我把安迪白馬留下來陪你。”
沈秋楠掏出英吉沙小刀,把它塞在古蘭手中:“留著它防身。”
“那你呢?”
“我有弓箭!”
“把你的棉衣穿上吧,吃的帶足,雪山很冷,千萬要當心呀```````”
“我知道,棉衣和幹饢我帶上,其它的就不用了。運氣好的話,天黑前我會返回來,如果,兩天後我還未回的話,你就騎馬自行下山,不用等我``````”
“秋楠,你一定要回來!”古蘭攥緊沈秋楠的手,含著淚,無限依戀地望著他,“我就在這裏等你,你若不回,就是死,我也絕不下山!”
望著古蘭那蒼白而又堅定的麵孔,沈秋楠默默地點點頭:“放心好了,我會回來的!”沈秋楠背上弓箭,穿上棉衣,揣了三塊饢,出了帳篷,又忍不住回頭多看古蘭幾眼,這才踏步而去。
站在白雪皚皚的小山頂,巍峨峭拔的公格爾山主峰盡入眼簾。沈秋楠久久凝望,一絲傷感油然而生:“今生今世也許隻有這一次見到你——雄偉的公格爾,你為何要躲過世人的仰目,把自己融入這孤獨寒冷的群山之巔!”
一些山穀下麵沒有積雪,苔蘚和地衣到處生長,有的地方還長著森林帶的植物。一小群粟褐色的雪鳥在一處灌叢中歡快地跳來蹦去,離它們不遠,一隻雪兔正安逸地閉眼,享受著陽光的沐浴`````
每爬上一座有積雪的小山頂,沈秋楠都要細心地尋找,在石縫、石礫旁,他極力去尋覓雪蓮和雪掌的蹤跡。接連翻越幾個小山頭,都一無所獲,海拔高度在增加,氣溫愈加寒冷,身上的棉衣也不再暖和,且笨重十足,雙手似乎也不聽使喚了。
前麵的峽穀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轟鳴聲在高山回蕩,經久不息,沈秋楠心頭猛然震顫了一下,他抬頭眺望著前方,雄偉的公格爾主峰下,出現了條條冰川。陽光下的冰川,似條條張牙舞爪的巨龍,從險峻的山巔直瀉而下,繪成了千奇百怪的冰川奇景,有的像獅子,有的似大象,還有的像瀑布、蘑菇、塔林,個個晶瑩鬥豔,在燦陽下閃爍著童話般的光彩``````````
大自然神工妙斧鑿成千姿百態的冰川奇觀令沈秋楠如癡如醉,他忘記了疲憊和寒冷,放開喉嚨,他大聲地呼喊:“嘿```````嗬`````”他渴望冰川能做出應答,給他激勵,於是,冰川報以他長久的回聲——嗬—嘿—嘿——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