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萬年不化的積雪地帶,沈秋楠能見到眾多的高山動物。天空盤旋有大型猛禽——禿鷲,雪地隨處能聽到雪雞的長鳴,雪坡窪地裏,一群北山羊相互追逐,遠處一個陡峻的崖頂,十多隻大頭羊正演著它們的拿手好戲——跳崖。
愈往前走,冰川愈近,積雪也更加深。沈秋楠開始頻繁地摔跤,一次差點滾落懸崖,因此在雪地跋涉,他不得不更加小心。又翻越兩座山包,在臨近一片冰舌峭壁前,他雙眼猛然被冰麵刺痛了一下。舉起右手,擋住寒光,就在他往上抬頭的一刹那,幾乎被巨大的驚喜砸暈,但見十多米高的冰磧岩上,盛開著大片的雪蓮,且就在它旁側,數株雪掌也相伴而生。
聽胡木老爹講,雪掌通常與雪蓮長在一起,今日得以一見,果真如此。站在冰磧崖下,沈秋楠仔細觀察起雪蓮與雪掌,雪蓮葉綠,苞白,花粉紅,恰似晶瑩玉潤的白娘子婷立於冰雪之上。雪掌形同人掌,淺灰色,無刺,與雪蓮咫尺相隨,如雪地裏的護花使者。
心情暢快起來後,疲憊也煙消雲散了。在冰磧崖旁,沈秋楠選了處易爬的坡坎,一步步向陡崖上的雪蓮雪掌攀去。經過近一下午的雪地攀行,沈秋楠已能較好地掌握雪地打滑的習性。攀登峭壁時,他用一塊利斧般的石塊,開鑿冰麵,鑿出雲梯似的冰台,就在他快接近那片雪蓮和雪掌時,忽然一聲沉悶的低吼從附近傳來,他愣神的一刻,一團百多斤重的冰磧從右上方飛過來,幸虧他躲閃極時,才未被擊中。不料,第二塊冰磧,第三塊冰磧緊跟著飛落下來,冰磧砸在坡壁上,冰花四濺,唰啦啦從峭壁上滑落下去。
莫非是雪崩!沈秋楠的心緊懸在嗓門上,他趕緊跳到旁邊的一處冰壁下藏好,等待山崩地裂的巨響。不知為何,冰磧停止了下墜,類似一種沉重的腳步聲,從右上方傳來。沈秋楠從冰壁下探出身,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像被釘住似的,僵直了身子。右上方的峭壁上,離雪蓮幾米遠,一個高二米多的白毛人正瞪眼看他,白毛人腰肥體壯,胸垂****,厚實的白毛覆蓋周身,連臉頰都有。白毛人麵若人相,眉弓和顴骨比人類更趨發達,眼眶裏閃著藍色的光。白毛人雙臂修長而壯實,蒲扇般的大手夾著一塊幾十斤重的冰磧,他的背後,有一個被冰串半封閉的黝黑洞口。
十來米的距離,沈秋楠久久與白毛人對視。他知道,剛才那些飛濺而來的冰磧,是白毛人扔出來的‘炸彈’,看來,他被白毛人視為不受歡迎的人。雪蓮與雪掌就生長在白毛人棲息的洞口,若要靠近,必遭白毛人反擊。沈秋楠摸了一下背上的弓箭,轉念,他就收了手。他心裏清楚,白毛人這種生物的存世,意義非凡,其價值甚至超出了人本身,看來,隻有見機行事了。
意識到沈秋楠不願退卻,白毛人又開始朝他扔起了冰磧,伴著沉悶的怒吼,冰磧在沈秋楠腳下崩裂四濺,他隻得從冰舌下逃遁,躲避到稍遠的冰坡上。
太陽西垂,晚霞抹紅了公格爾頂峰的萬年積雪,也染紅數百個毗連突兀的雪峰,沈秋楠在冰坡上的身影被拉長,直倒向萬丈冰淵,耳畔淩風陣陣,眯眼曚曨,遠山那頂飄著紅布的氈包,在飄舞的雪塵中不知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