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英顯出不耐煩的樣子:
“工作是大家做的,不給錢,行嗎?”
江雪看出來局長廖英的不高興,她忍了忍,還是輕言細語道:
“關鍵是老百姓交不起啊!”
廖英一下坐直了身子,用犀利的眼光看著江雪,帶著怒氣道:
“江副局長,你是計生局的,還是超生戶?這些問題不需要你來考慮!”
江雪無言以對。
“其他的不需要你想那麼多,你隻需要把具體工作做好就行了!盡快處理好易家的事情,不要在全縣引起反麵效果。影響我們保持了10年的計劃生育先進縣。”廖英最後說道。
坐在辦公室,江雪心情十分複雜。
從個人感情來說,自己很同情個別超生戶,但是這是國家政策,自己又是政策的執行者。她感到從未有過的迷茫,對工作的迷茫,對自己工作的意義的迷茫,甚至是質疑。
當天晚上,江雪接到辦公室主任馬力的電話,說明天上午要召開局務會。江雪心想,是不是與三泉鎮的易家超生有關。從今天給廖英彙報後的表情看,她是很不滿意。如果說到易家的事情,會說什麼呢?自己得罪了廖英,從一般情況來看,廖英不會善罷甘休的,自己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
第二天上午9點鍾,局務會準時召開。有10個人,局長廖英,龔副局長因為在省上培訓沒有參加,還有就是江雪和另一個副局長和紀檢組長,辦公室主任馬力和5個局機關中層幹部。
不到9點,一個個都提前到了,局長廖英最後一個出場,坐在了辦公室小姑娘劉莉早已泡好茶的單獨一方的位置上。
廖英今天外麵穿了一件貂皮大衣,裏麵是一件紅色的薄薄的毛衣,把50歲年齡的她顯得年輕了一些,看起來一副富貴相。
開會之前,辦公室主任馬力已經把會議室的暖空調開起了,所以整個會議室暖意洋洋,提前到的人大多把外套脫了,廖英一進來也首先脫掉外麵的貂皮大衣。坐下後,端起麵前透明鋼化玻璃杯子,擰開杯蓋,呷了一口杯裏泡成深褐色的紅茶,,然後抬起頭,環視了一下整個會議室,厲聲問道:
“怎麼人還沒有到齊?”
馬力立刻站起來,解釋道:
“三泉鎮的黃站長剛剛打了電話,說馬上就到。”
正在說話間,黃站長就推門而進,氣喘籲籲的滿臉歉意的說道:
“廖局長,對不起,主要路上的班車晚點了,所以來遲了。”
廖英把臉一沉,說道:
“黃站長,你都是我們係統的老同誌了,如果我們都學你,你遲到2分鍾,他遲到5分鍾,那我們這個會還怎麼開。不要找班車晚點這樣的借口。你不可以早點出發嗎?!”
“廖局長,我今天很早就出門了,但是車子在路上拋錨了,我也沒辦法呀!”三泉鎮的黃站長站在會議室門口,委屈的說道。
“不要找那麼多理由。”廖英很氣憤的說道,然後看著辦公室主任馬力,繼續道:
“辦公室把今天的考勤記起,從黃站長下個月的工資中扣100元。開會!”
三泉鎮的黃站長陰沉著臉,悻悻的走到會議桌旁,把手上拿的筆記本重重的一摔,大大咧咧坐下後眯縫起雙眼。
“今天召開局務會,主要研究一件事情。就是三泉鎮易家的超生,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廖英說完後,看著三泉鎮的黃柏昌站長,問道:
“黃站長,你先談一下。”
黃柏昌一直眯縫著眼睛,沒有開腔,坐在旁邊的辦公室主任馬力輕輕靠了一下他,於是他微微睜開那雙因年齡而有點鬆弛的眼睛,懶懶的隻說了一句“易家超生的事情不好辦。”就垂下眼簾,目光看著麵前的筆記本,沒有下文了。
廖英還在等著黃柏昌往下說,沒想到就一句,於是語氣生硬的反問道:
“不好辦?不好辦就不辦了嗎?到底是什麼原因?”
黃柏昌現在心裏對自己遲到被扣100元很不爽,說話的時候也就有點衝,聲音明顯高了,道:“原因大家都知道,他的父親過去是鎮上的老領導,在周圍的群眾中很有號召力,這兩年有很多老百姓有什麼事情都找他,他都幫忙出頭,連鎮上的幾屆領導都怕與他接觸,我們一個計生站拿他有什麼辦法?而且局務會以前也研究過。”
看著黃柏昌一副老牌老調的樣子,廖英氣就不打一處來,用責備的口氣連連發問道:
“出現了這種事情,難道你們站就沒有責任?你們以前怎麼做工作的?事情越拖越久,現在都快生了,還要我們來研究怎麼辦?你們平常是這麼做工作的?如果全縣都學你們這樣,還要我們計生局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