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春節,我們從孩子她姥姥家往回返,本想買三張臥鋪,可一連排了三天隊也沒有買到,最後隻好買了三張無座號票,想著到車上再補臥鋪。
一上車,我們就知道這臥鋪八成是補不成了。車上人挨人人擠人人摞人,躺著的坐著的趴著的臥著的,什麼姿勢的都有,整個車廂都成了人粥了!補不成也得補啊,不然這一夜的洋罪我們誰也受不了。我把老婆孩子安頓好,讓他們千萬不要動,自己便吆喝著“借借光,過去了,謝謝了,讓讓路!”一路翻山躍嶺往8號車廂的列車長辦公席擠。擠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渾身上下全都濕透了,我總算擠到了目的地。還不錯,最後的三張軟臥讓我給補上了。拿到臥鋪牌,我在風檔處稍做休整後,又開始往回擠。老婆孩子那兒還有三個包呢,兩大一小,我得連人帶包都接到臥鋪車廂來呀。我繼續翻山躍嶺,嗓子喊幹了,衣服扣子擠掉了,最後,終於腦袋上冒著煙擠到了老婆孩子身邊。我把一個大包交給老婆,把一個小包交給孩子,自己頂上一個最大的箱子,拍了拍老婆肩膀:“同誌,準備戰鬥吧,曙光在前頭,我帶著孩子開路,你緊緊跟上。”說完,我一轉身就喊上了:“借借光,過去了,小心炸藥包啊!”車上的人嚇了一跳,一看我腦袋上的大箱子,才知道是怎麼回事,紛紛擰身側頭給我們讓出一掌之地,讓我們往裏擠。擠了不到一半,孩子就擠得眼淚橫流了:“爸爸,我擠不動了。”我拉一把孩子:“擠不動也得擠呀,擠過去有冰淇淋吃,快擠吧。”我剛把孩子的氣兒打起來,老婆又在後麵叫上了:“我不行了,我暈了,能不能歇一歇呀?”我眼珠子一瞪:“歇什麼歇?這裏哪有歇的地方?你的歇的地方在前麵呢,快擠!”我們連滾帶爬,連拉帶拽,終於擠到了臥鋪車廂。找到自己的鋪位,我們全都躺在鋪上動彈不得了。
以前我們坐火車總是坐臥鋪,覺得坐臥鋪沒什麼稀奇,可是這次,我們是從橫躺豎臥受洋罪的人堆中擠過來坐的臥鋪,感覺真是幸福死了!那一夜,我們睡得比哪次坐臥鋪都香,真是不嚐苦中苦,難知甜上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