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一朵的陽光17(1 / 3)

一碗鍋巴飯

朋友給我講他小時候的故事。講他的三弟,講他的母親,講曾經的一碗鍋巴飯。

朋友生活在一個家口很多的家庭,他有兩個姐姐和三個弟弟,這樣他小時候的家境,便可想而知。那時常常吃不飽飯,朋友說,他的童年時代和少年時代,幾乎有一大半時間,是在饑餓中度過的。

煮飯是母親的事。有時候,上麵的飯還是生的,下麵卻已經煮糊。沒辦法,人口多,煮飯的鍋就大,鍋裏的內容就多。那飯煮得,當然就有些粗糙。隔三差五,總會出現把飯煮糊的情況。母親給一家人盛飯,盛到最後,就會盛出一碗鍋巴飯。有時是焦黃的鍋巴飯,大多時是焦黑的鍋巴飯。當然不可能倒掉,母親便把那一碗鍋巴飯,放在桌子的一角。

三弟總是搶那碗鍋巴飯吃。對那個家境的孩子來說,這無疑是一點難得的零食。朋友說,吃飯的時候,他坐在三弟身邊,三弟把鍋巴嚼得卡卡直響,那香味,直撓他的鼻子,讓他咽著口水。

朋友說,三弟最喜歡的,是那種有些焦黑的鍋巴飯。味道極香,又稍有些苦,硬,脆,韌,極有嚼頭。

三弟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吃飯時,母親總愛跟他開開玩笑。她和三弟一起去搶那碗鍋巴飯,卻總是慢了半拍。三弟緊張地護著那個碗,吃得滿嘴黑灰。母親就笑了,抹抹額前的亂發。那時的母親,還很年輕。

有一次,讀初中一年級的朋友,從學校裏揀到半張報紙。報紙上的一篇文章,讓朋友膽戰心驚。他忘記了文章的題目,卻記住了裏麵的內容。那上麵說,常吃焦糊的東西,很容易致癌。特別是煮糊的鍋巴飯。

朋友把報紙帶回家,那時母親正坐在院子裏擇菜。朋友把報紙遞給母親,說,鍋巴可以致癌。母親便拿了報紙,仔細地看。她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然後把報紙還給朋友。瞎說,母親說,報紙上淨瞎說。

隔三差五,朋友家的飯,仍然會煮糊。母親給一家人盛飯,盛到最後,仍然會盛出一碗鍋巴飯。在那些饑餓的年月裏,那一碗鍋巴飯,仍然不會倒掉。仍然,母親會和朋友的三弟,一起去搶那碗鍋巴飯。

隻是,朋友說,從那以後,總是他的母親,搶到那碗鍋巴飯。然後,緊張地護著那隻碗,吃得滿嘴黑灰。

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世界將變得純淨,人與人之間,將變得更加美好。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多是君子們對“度”己者表示不滿的反駁和泄恨,是對“度”己者的一種主觀猜測甚至道德定位。而一旦轉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會成為自己處世做人的經驗之談,與此相似的還有“先小人後君子”的處世必修課。好像隻有這樣,才能使自己更加安全,才能在與別人的交往中搶得先機。但是請注意,隻要“以小人之心”的做法有過一次,從此後,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不再是君子。——因為真正的君子是不應該善變的,他們昨天是君子,今天仍然是;他們十年前是君子,十年後仍然是。在小人和君子之間搖擺不定,那麼,你的道德標準必然沒有底線。沒有道德底線的人,遲早會成為小人。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首先會表現出一種小人的姿態。當被“度”的君子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或許也會變成小人。做了小人的他接著去“度”君子,這世上的君子,就會越來越少。

“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你首先得表現出一副君子的坦蕩。當被“度”的小人有了一次又一次的感動,他或許就會成為君子。成為君子的他接著去“度”小人,這世上的小人,就會越來越少。

事實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一種惶惶不安的自我保護,其結果,不一定保全了自己,但肯定會傷害他人,並使這世界,變得緊張和多疑。而“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則是一種光明磊落的坦誠和寬容,其結果,不但會解脫自己,還能夠感化他人,消滅猜疑,淨化心靈。

或許你已經是一位君子,或許你想成為一位君子,不管如何,你所能做的,隻能夠“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並且,你必須永遠“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隻有這樣,人與人的交往,才會變得快樂。

“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信任和寬容的陽光遍灑,照徹幽隱。

憂傷的紅薯

男人縮在高中校園門口,守一個烤紅薯的老式鐵爐。他不斷地把烤糊的紅薯挑出來把沒烤的紅薯放進去,不過十幾個紅薯,卻讓他手忙腳亂。第一次做這種營生,男人的心裏,莫名其妙地慌張。

雪越下越大,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正是放學時候,走讀的學生趕著回家,住宿的學生趕著回宿舍。所有人都遮掩在雪簾後麵,男人隻能從迅疾的空隙裏看到他們一閃而過的五官。男人把一個烤得最成功的紅薯托在手裏,嘴張著,卻並不吆喝。頭頂和肩膀上落著薄薄一層雪,男人站在那裏,像一個喘息著的雪人。

有人停下來,看他的紅薯。他來了精神,立刻從旁邊操起小秤。他挑了兩個最大的紅薯放進秤盤,又眯起一隻眼,笨手笨腳地扯起提繩。秤砣在秤杆上急速滑動,啪一聲掉到地上,秤杆猛烈搖晃,秤盤翻起跟鬥,兩個紅薯緊跟著紮進雪地。然那紅薯還冒著嫋嫋白氣,就像扔到雪地裏的兩隻手雷。急忙再從烤爐裏翻出兩隻紅薯,那個學生,卻早已經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