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玨看著床榻上的奄奄一息淩澈：“這樣，簡直比死還痛苦。”
即便是到了現在，蕭玨還在疑惑究竟他是靠著怎樣的意誌和信念撐到容祁的人趕到的？要知道在那種情況下還是身受重傷的人要想活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生還的可能性太低了，可是淩澈卻偏偏做到了，難道是為了那個叫葉月的女人嗎？
為了一個已經背叛了的女人值得這麼維護她？甚至為了她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
蕭玨冰冷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他還是不明白。
將銀針刺入他的天靈穴，淩澈身子一抖驀然的突出一口黑色，蕭玨迅速將要強行灌入他的口中，又將傷口處重新包紮了一下，將身後骨頭有錯位的地方一一糾正，轉眼間淩澈除了滿頭雪色的銀發眼睛和鼻子幾乎全身都纏著雪色的綁帶，分辨不出本來的麵目。
“這樣就可以了嗎？還需要些什麼藥材？”赫連華依舊有些放心不下，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再加上此事還是關乎於她的。
蕭玨點頭示意沒有什麼問題：“接下來就要看一下他的命是有多硬了。”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起身來到藥櫃前，由於徹夜未眠眼底甚至出現了黑眼圈，從藥櫃中拿出一瓶青瓷花樣的藥瓶，蕭玨猶豫了一下之後放進了衣袖中。
與容祁約定的日子已經到了，該給他送藥了。
“這是什麼？”赫連華雖然隻看見了一點卻還是能依稀認出來：“難道是你兩年前製作的那個藥？”
蕭玨點頭冰雕似得臉上看不出一點神情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接著開口：“容祁那邊傳來消息，烏洛蘭雅、海麗娜，斛律穆他們已經開始有所行動了多年前的帳和謎團也是時候揭開了吧，容祁和淩澈以及含冤而死的林碧前者雖然牽扯不大，但是他們之後的計劃卻與之相關，至於林碧，她真正的死因除了宗政洛華也沒幾個人知道了吧。”
赫連華沉默。
“事到如今，你也該做個了了。”蕭玨平靜的眸中像是看透了生死：“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之前你和我講過的《史記·春申君列傳論》中提到過的典故，想必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是的，在司馬遷中的《史記·春申君列傳論》中曾經提到過春申君黃歇，年少時的黃歇曾受命赴秦完助太子，黃歇兩次入秦，十年冒險，終於苦盡甘來得到了優厚的回報。
黃歇受到重用，擔任令尹要職，封為春申君，受賜淮北地十二縣。戰國時楚國所設的令尹，實即中原地區的相邦為最高官職，掌軍政大權。後來又折疊輔國持政名重諸侯，再後來黃歇身居要職，卻失策沒有聽信朱英的話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司馬遷寫完《春申君列傳》後，曾十分感慨地說：當初，春申君從勸說秦昭王與楚國訂立盟約到豁出生命幫助太子完歸楚是何等的聰明！後來受製於李園，可就太糊塗了。俗話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這樣的典故一直警醒後事官場上的人，這一點當初還是榮樂夫人朝赫連華提醒的，因此赫連華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正確的判斷，在保住自身的家族的情況下躲過當年梁皇準備削財閥壓皇戚的政策，為後來在朝野上的地位根基打下了基礎。
隻可惜……
蕭玨眼眸一暗看了看旁邊像是陷入沉思一般的遲暮男子，最終還是選擇不去點破。
管這麼多做什麼，那些個前塵往事早就與他無關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守護這片醫穀就已經足夠了。
“容祁在現在還在大明嗎？”良久赫連華開口：“藍卿顏也在？”
蕭玨點頭：“沒錯，要不要讓那個女人過來，畢竟你我都知道她在淩澈心裏的位置。”
“不必。”赫連華想都沒想直接回絕：“現在淩澈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養傷，再說就算相逢又如何，情深緣淺不如不見。”
“相逢未必有緣，相見爭如不見嗎……”蕭玨伸手將淩澈頭頂的藥爐撥了一下，眼中不知道是感觸還是淡漠。
這麼多年過去了，再多的是是非非也淡了，自己終究還是放下了。
如今的我按照約定一直守護著這片醫穀，也不枉當初你對我的囑托吧。
赫連華的眼開始變得深邃，暗中撫摸著懷中的玉佩思緒漸漸變得遙遠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開口：“你叫容祁安排一下這麼多年沒見了，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比較好一點。”
是啊，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有些秘密遲早會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