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職業須於年少時選擇
有一日,舅舅帶了昂裏克在林間散步。舅舅平常話總是很多,這日不知在想什麼,一句話也不說,隻時時歎息,好像獨自有所感觸。
“舅舅,怎麼了?有煩心的事?”昂裏克試問。
“唔,我正在想著一個重大的問題。”
“什麼問題?”
“人類這東西,隻有著一件自由。任憑人類怎樣強大,終究不能按照自己的意誌來處置自己的生死,人在何時要死,是沒有辦法知道的。我年齡不算太大,但從一方麵說來,也可說活到現在是僥幸的。但是,昂裏克,人雖不能用自己的意誌來支配自己的生死,但對於自己的職業,可按照自己的意願來選擇。你將來想從事什麼職業?”
“我選擇職業,須在讀完了中學、大學以後。”昂裏克回答。
“那你父親對你擇業有什麼建議?”舅舅又問。
“我父親並未明白地告訴我。可能認為我年紀尚小,還談不到此吧。”
舅舅於是說:“咿呀,不是。兒時所想念的事,會影響一生哩。職業隻要選擇就好,這話邏輯上沒有任何問題,其實完全錯誤。少年的時候如果不先有考慮,年長以後會沒有真正去思考的力量的。有人問牛頓:‘是什麼讓你在物理學上有如此巨大的大發現?’他天真爛漫地回答說:‘因為我從兒時就喜歡想問題的緣故。’瞧,兒童時代所發露的心的光明,比任何學力都重要啊!因循寡斷地等待,倏忽已成老大,就不能以旺盛的精神勇猛前進了。啊,世間最沒有比年老更容易的事。如果要想一生不走錯路,非從少年時定好自己的人生計劃不可。”
昂裏克想了一會兒,突然說:“但是,舅舅,所謂職業,不都是毫無趣味的東西嗎?對於職業,大家都是做一行怨一行的。這樣乏味的職業,我實在不想選擇。”
“你說大家都不喜歡自己的職業?哪個抱怨?”舅舅不高興地說。
“你沒聽說過嗎?我常聽別人說。市上的醫生也曾這樣說:‘忙得終日沒有休息,醫生是奴隸中最苦的奴隸,他們每天從早幹到晚,連安心吃飯的工夫都沒有,為病人與受傷者耗費了所有的時間與精力,被醫者也未必會道謝;一不留神,醫壞了還背上庸醫的罪名。
“還有,我母親的哥哥不是做律師的嗎?那位舅舅也歎說哩,說律師是竊盜一般的職業,沒有一分錢是用正當的手段取得的。
“此外,做船長的,做技師的,做經紀人的,也都說自己的工作又累又沒意思呢。”
“昂裏克!對於說那種話的家夥,你要提高警惕!那些人們不懂的思考的尊貴的精神的!”舅舅漲紅了臉,鄭重地說,“對於自己的職業抱怨的人們之中,決不會有好人。如果他能真正理解人的價值,斷不至鄙視自己的職業的。高尚的人都特別喜歡自己的工作,總是欣然將自己的時間與精力獻給自己的職業。凡是說自己的職業乏味可厭的人,其價值觀就根本錯誤了。”
舅舅說到這裏就止住了。昂裏克想聽聽舅舅關於生活的標準的意見,於是問:“所謂生活標準的錯誤,該如何理解呢?”
錯誤的生活
昂裏克問及錯誤的生活標準,舅舅乘這機會,起身來說出下麵的話:
“唔,對了,你要記住了!世間無聊的誤解的人實在不計其數。他們絞盡腦汁,想盡各種辦法賺錢,為了成名,他們寧願違心做著自己並不喜歡的事情,總是想著不勞而成功。這種人是不會做出正確的事情。
“他們沒有自己的想法,隻在那裏看著自己的朋友或周圍的人們,羨慕他人生活的舒適。覺得醫生可以賺錢,就想做醫生;覺得技師收入多了,就想做技師;覺得律師可以發財了,就想做律師。他們並沒有什麼真見解,隻是在盲目的追隨別人的腳步,流著饞涎而已。所以做了醫生、做了技師、做了律師以後,如果達不到自己的目的,就要抱怨了。
“世間有種種職業。有醫生,也有教師,有畫家,也有律師。可是誤解的人們隻打算醫生、教師、畫家與律師何者最為安樂易富,擇其便利者為之。他們是從來不考慮自己長處和責任的虛偽輕薄之徒。虛偽輕薄之徒當然不會真正喜歡自己的職業,更不會以百倍的信心為之作出自己應有的貢獻,這樣他們不但破壞自己的價值,並且是破壞國家實力的國賊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