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對麵被侍衛用刀架著脖子的白冰冰,眸孔依然睜得大大的,又怒又慌,連聲音都沙啞顫抖著,“王爺……不是臣妾……”
可眼前的事實豈能容她狡辯?
袁貴妃渾身鮮血,胸口長劍穿身,而她雙手血汙,同袁貴妃一樣衣著淩亂,顯然她們之間發生過什麼,這是不用多想就能判定的。
更何況失去親人的痛也能導致正常人失去一定的理智。司空黎皓無視她的怒,隻看到她此刻的驚慌,緩緩的起身步伐沉重的走向她,長袍下高大的身軀散發著濃濃的殺氣,那雙赤紅的雙眸卷席著憤怒和風暴,把幾名舉刀的侍衛都嚇退了好幾步。
“不……不是我……”白冰冰吃力的往後挪動,瞪著他的目光更加驚恐。
可此刻她所有的解釋起不了一絲作用,隻能眼睜睜看著男人從侍衛手中奪下鋒利的大刀,渾身的殺氣全凝聚在那刀刃上,狠厲又無情的朝她揮下——
“唔!”利器穿身的一瞬間,她痛呼的同時眼淚也奪眶而出。身痛,卻遠不及此刻的心痛……
她說過,隻要他肯正眼看她一眼,隻要他心裏有她,哪怕隻是一個很窄小的位置,就算要她去死她也願意……
他終於正眼看她了……
可是他眼裏裝的不是對她的疼愛和在乎,而是讓她絕望的無情和凶狠……
“王……王爺……妾……妾身……”落氣的最後一瞬間,她手抓著空氣,像是要在最後一刻將他抓住。
可最終她還是失敗了……
裴芊芊就這麼望著裏麵血腥又暴戾的一幕發生,雙腳怎麼都邁不走。看著白冰冰落氣、看著司空黎皓將袁貴妃從司空齊身下抱起、看著他雙腳僵硬的朝外而來、看著他眼裏無法形容的悲痛……
他從她身邊僵硬的走過,彷如沒看到她的存在般,抱著再不能醒過來的袁貴妃朝碧霞宮外走去……
司空齊還一動不動的癱坐在地上,明黃色的龍袍加身,本該是威嚴無比的他背影卻是無比狼狽。
……
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同時除掉了讓他們憎恨的兩個心腹大患。本該高興的,可回府的路上,裴芊芊卻是怎麼都笑不出來。
報複的快感後麵,往往都是深含感慨。而她也清楚,袁貴妃的死並不代表一切都結束了。相反的,或許還有另一番爭鬥在等著他們。
司空黎皓……
這個讓司空齊和司空冥夜都最為糾結的人……
往後的事沒有人能預測出結果,但她知道,往後的爭鬥中不論誰輸誰贏,都會身心懼傷……
她幾次想跟麵前的男人說話,可司空冥夜似乎太過疲憊,一直閉合著雙目靠著車壁,隻是緊摟著她的手臂時不時收緊,讓她知道他並未睡著。不得已,她隻能將心裏的話壓著,依偎在他懷中陪著他休息。
邱皇後還在南贏王府等他們回去。難得到他們府上,她這兩日閑來無事就會去看看才幾個月大的小卿愉。這期間,自然避免不了要和月鈴見麵。
剛開始她對月鈴也沒特別的感覺,隻是同司空齊前次來一樣,驚訝章允竟然成親多年。初見麵時,她隻覺得這個叫嶽華蘭的女子很平庸,相貌普通,性格也沉默寡言,還在心裏替章允倍感可惜,始終覺得這般普通的女子配不上有才有貌的章允。
可接觸兩日下來,她莫名其妙的對這個姿色平庸的女子產生了興趣,她也說不出來到底哪裏不對勁兒,總喜歡盯著她的背影偷看,越看越覺得這個叫嶽華蘭的女子很熟悉。
她甚至有種幻覺,她和這個叫嶽華蘭的女人不止見過麵,彷如還在一起出過……
可每每嶽華蘭回頭,看著她平淡無奇的五官時,她立馬又打消了胡亂的猜想,甚至覺得好笑。
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緊張了,所以才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家嶽華蘭並非京城人士,這也是她第一次來京城,她們怎麼可能見過呢?
雖然嘲笑著自己胡思亂想,可每次嶽華蘭在她麵前做事或者走動時,她眸光依然會盯著她身影,然後再次陷入一種神遊狀態中。
對邱蘭溪到來,起初月鈴也是倍感緊張,生怕自己在她麵前露出破綻。可轉念一想,她也沒什麼可怕的,隻要不拆除假麵,誰能知道是她?
隻是她沒想到,時隔二十多年,她們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麵……
她在桌邊納鞋底,邱蘭溪在小床邊逗著剛睡醒的小卿愉,就連逗著孩子她也會時不時朝月鈴望一眼。
“唉……”
聽著她突然發出歎息聲,月鈴下意識的抬頭,“娘娘,怎麼了?”
邱蘭溪打量著她,搖頭歎道,“我這兩日精神恍惚,總會把你想成是我的一個姐妹。”
月鈴怔了一瞬,眸底快速的閃過一絲心虛,但很快,她微笑著卑微的回道,“娘娘,小婦人乃鄉裏粗婦一名,哪有資格同您攀親?您如此說真是折煞小婦人了。”
邱蘭溪盯著她平庸無奇的五官看了又看,然後又重重的歎了一氣,最終什麼都沒再說。
賢妃是他們看著落氣,也是他們看著殮棺下葬的,怎麼可能還活著?這嶽華蘭身上是有些氣息讓她倍感熟悉,可她們容貌差得太遠,隻要眼睛沒瞎,都知道她們不可能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