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用漢人,識時務者為俊傑(1 / 2)

八旗入關時,清廷是個異族政權,由此在其政治體製中,“重滿抑漢”一直是清朝皇帝堅持的原則。清廷的“重滿抑漢”,主要體現在官員的任用上,如中央六部便設立雙尚書侍郎,滿漢各一,以滿為主(如之前的戶部,滿尚書為肅順,漢尚書為周祖培,實權掌握在肅順手中)。這種製度,在中國曆朝曆代都不曾出現過。

當然,為了鞏固政權,清廷也盡可能吸納漢族士人參政,但一些重要職位如軍機大臣(特別是首席軍機),一般隻能由旗人擔任;而各省總督、巡撫也大多為旗人。由此,旗人往往在朝廷和地方上占據重要職位,地位遠較漢人要顯赫。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曾經精明強幹、建功立業的八旗軍事貴族相繼去世,他們的子孫往往在養尊處優中淪為紈絝子弟,不學無術,旗人的整體素質也大為下降,大多數的政務和軍事活動最後還是要依賴漢人,譬如康熙平三藩,最後還得靠漢人的綠營兵才得以成功。更要命的是,這種趨勢到晚清更是愈演愈烈,尤其太平軍興後,前去鎮壓的八旗軍隊往往不戰即潰、聞風而逃,幾乎全靠曾國藩、李鴻章等人組織的湘淮軍等才得以力挽狂瀾,昔日的八旗鐵騎早已淪為老爺兵,靠邊站了。至於其他八旗子弟,更是成天遛狗鬥雞,出入戲院茶樓,肅順說“我們旗人混蛋多”,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對於本朝“重滿抑漢”的祖製,慈禧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垂簾聽政後各地軍情急如星火,太平軍仍舊盤踞江東,撚軍和回亂也時時威脅著清廷的心髒地區,這些心腹大患,沒有一天不讓她悚然心驚,坐臥不安。可是,再看看身邊的那些滿族親貴,除了妄自尊大便是顢頇無能,真正有才華、能夠治國安邦、統兵作戰的旗人官員幾乎是鳳毛麟角。

想到這裏,慈禧不免歎了口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自己丈夫鹹豐在時,這天下都治不好,何況自己一個女人呢?但歎氣歸歎氣,該承擔的責任還得去承擔,慈禧仔細一想,自從太平軍興後、國內戰禍綿延達十年之久,而清廷還沒有垮台,這又是為什麼呢?

從各項奏報來看,不是八旗、也不是綠營,而是漢人的團練武裝抵擋住了太平軍的進攻,而這些漢人將領,如胡林翼、曾國藩、左宗棠等,他們原本都是讀書人,但在戰亂年代,卻將他們鍛煉成了軍中領袖。這些人從小熟讀儒家經典,應該是值得信任的。

非常時期自然得用非常之策,也該到了重用他們的時候了。早在鹹豐時,像曾國藩這樣的優秀人物就該提拔,可由於種種原因,卻讓這位“湘軍”的創始人一直鬱鬱不得誌。據說,民間常有曾國藩是“癩龍轉世”的說法,這讓他屢屢被猜忌。如野史上說,1854年湘軍攻占武漢後,鹹豐帝大喜之下,說:“不意曾國藩一書生,乃能建此奇功!”他一時興奮,要任命曾國藩署理湖北巡撫。結果旁邊有個人不鹹不淡地插了一句:“曾國藩以侍郎銜在籍丁憂,現在還是個平頭百姓。一個平頭百姓能夠一呼崛起,這恐怕不是國家之福啊。”鹹豐聽後一個激靈,讓曾國藩做巡撫的事就不再提起。

鹹豐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這萬一曾國藩這些漢人官僚勢力坐大,擁兵自重,那清廷豈不是同樣危在旦夕?不到萬不得已,怕是不能授予漢人過大權力的。對此,慈禧也不是不知道,但中國士大夫最忌諱的是有功不賞、有禁不罰,曾國藩心裏憋屈不說,他的門生弟子、親朋好友也都為他喊冤抱屈:在鎮壓太平軍中,曾國藩作為湘軍首創者和精神領袖,他的一些朋友和將領如胡林翼、劉長佑等一個個都封了總督、巡撫,而曾國藩東奔西跑,卻隻得些欽差大臣之類的虛銜——這說不過去!

慈禧心裏清楚,要想樹立自己乃至清廷的威信,就必須先平定太平軍等各地起義,而要平定這些亂事,就必須要重用以曾國藩為首的那些漢人新秀。慈禧想,既然“八大臣”都扳倒了,難道我還怕用漢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