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山震虎,慈禧羞辱議政王(1 / 2)

慈禧垂簾聽政的第三年(1864年),一度占據東南半壁江山的太平軍終於被剿滅了。

消息傳來,朝野上下一片歡騰。興奮與慶幸之餘,慈禧卻又感到一絲隱憂,那就是在外主持朝政的恭親王奕訢聲名鵲起,以致很多官員“隻知有恭親王,不知有大清朝”,類似的流言也不時傳入了慈禧的耳中。

恭親王奕訢的能力有目共睹,但人們將更多的目光投到他身上時,身處內宮而不甘寂寞的慈禧感到憤憤不平,她不僅認為奕訢搶了自己的風頭,而且還越來越自大,似乎已經不把她這個皇太後放在眼裏了。作為一個爭強好勝而又小肚雞腸的人,慈禧絕不能忍受這種事情的發生。

半年後的一天,奕訢像往常一樣入值進見兩宮太後。這時,慈禧突然拿出一份奏折,滿臉嚴肅地說:“有人參劾你!”奕訢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問:“誰彈劾我?”慈禧哼了一聲,說:“蔡壽祺!”奕訢聽後,很不以為然地說:“蔡壽祺不是好人!”

蔡壽祺是道光朝進士,但可惜的是,其仕途時運總是差那麼一點兒,一大把年紀了才以翰林院編修的資格補了一個日講起居注官的職位。日講起居注官是閑職,隻不過因為經常出入宮中,老蔡才從太監嘴裏得知了慈禧和奕訢不和的內幕,這才冒險上折彈劾當時位高權重的恭親王,目的不外乎借此討好慈禧,讓自己一舉成名。當然,冒著這麼大風險做這事,也不能排除其有沽名釣譽、從中漁利的念頭。

彈劾之事發生後,兩個女人看到奕訢毫無認錯的意思,不免心頭怒起,於是便立刻將奕訢斥退。隨後,兩宮太後避開奕訢掌握的軍機處,而是召集了大學士周祖培、瑞常、吏部尚書朱鳳標、戶部侍郎吳廷棟、刑部侍郎王發桂、內閣學士桑春榮、殷兆鏞等人到內宮開會。

會上,慈禧帶著哭腔,第一句話便是:“議政王植黨擅權,現在已經到了我無法忍受的地步,我要重治他的罪!”各大臣聽後覺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他們叔嫂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實在不知此話從何說起。慈禧見大臣們沒有反應,還以為他們怕奕訢報複,於是又把自己死去的丈夫鹹豐給抬了出來,其厲聲道:“各位大臣,你們想想先帝的遺詔,你們有什麼可怕的?議政王現在是罪無可逃,你們趕緊想個辦法,治他的罪!”

眾大臣第一次看到慈禧發那麼大的脾氣,一個個被嚇得膽戰心驚,更不敢隨便說話了。這時,老成穩重的大學士周祖培見慈禧怒氣衝衝,又覺得氣氛老這麼僵著也不行,隻好敷衍了一句:“這事得兩宮皇太後乾坤獨斷,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不敢妄言。”

慈禧聽後勃然大怒:“如果什麼事情都讓我們來做,那還要你們這些人來幹什麼?等到十年後,皇帝長大親政了,我看你們到時怎麼逃脫懲罰!”

慈禧的話,半是怒斥,半是威脅,這下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作為眾臣之首,周祖培畢竟深得官場之道,隻見他略一沉吟,便從容答道:“這事得有真憑實據,還望太後容臣等退下調查清楚,之後再治罪也不遲。”說罷,周祖培還主動請纓,請求與大學士倭仁一起來抓這個案子。

周祖培的提議,既是緩兵之計,也讓兩宮太後有台階可下,不失為一良策。聽到這裏,慈禧也不好再逼迫他們立刻給奕訢治罪,隻得準奏讓他們先去調查,再做處理。

接令後,周祖培與倭仁不敢怠慢,他們隨後齊聚內閣,並將蔡壽祺召來仔細詢問。在蔡壽祺的奏章中,主要彈劾了奕訢“貪墨、驕盈、攬權、徇私”四大罪狀,於是查證就此展開。經過一一對證後,蔡壽祺除在“貪墨”(收受賄賂、任用私人)一項中提出“薛煥、劉蓉”二人外,其他三項均含糊其辭,多半係道聽途說。而且,就連“薛煥、劉蓉”兩位證人,蔡壽祺也僅是風聞而已。

事情問下來,周祖培等人犯了難,不知道該怎麼回稟是好。一番商議後,周祖培等人認為慈禧可能隻是不滿於奕訢在召對時出現“不恭”之態,因而要削奪奕訢的部分權力。於是,他們決定向兩宮太後報告調查結果並做以下處理建議:“原折彈劾恭親王‘貪墨、驕盈、攬權、徇私’各款,雖查無實據,但未必事出無因。想必恭親王在召對之時,偶爾會流露出‘驕盈、攬權、徇私’之狀,自然是難逃聖明洞鑒。臣等建議,是否將恭親王的事權稍加裁減,也可保全懿親之處。”

讓周祖培等人沒想到的是,慈禧在再次召見他們時根本不提其奏議,而是直接拿出一份她親自書寫的東西,這就是她以兒子同治皇帝的名義擬定的朱諭:

朕奉兩宮皇太後懿旨:本月初五日據蔡壽祺奏,恭親王辦事徇情、貪墨、驕盈、攬權,多招物議,種種情形等弊。嗣(似)此重情,何以能辦公事!查辦雖無實據,是(事)出有因,究屬曖昧知(之)事,難以懸揣。恭親王從議政以來,妄自尊大,諸多狂敖(傲),以(倚)仗爵高權重,目無君上,看(視)朕衝齡,諸多挾致(製),往往諳(暗)始(使)離間,不可細問。每日召見,趾高氣揚,言語之間,許多取巧,滿口胡談亂道,嗣(似)此情形,以後何以能辦國事?若不即(及)早宣示,朕歸(親)政之時,何以能用人行正(政)?嗣(似)此重大情形,姑免深究,方知朕寬大之恩。恭親王著毋庸在軍機處議政,革去一切差使,不準幹預公事,方示朕保全之至意。特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