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低頭斂眉,想想來又得加上一事了,不覺有些散了撥弄的興致,思索間,拾起一抹帶著歉意的無奈,卻是認真的看向林恒道,“丞相之事,小臣自然是願意用畢生所學傾囊相解;隻是,當下臣又有家中瑣事煩心且舊疾並犯,此事又定是要從長計議,唯恐小臣難以擔當,以負大人所期,還望大人另尋其他更能當擔之人,以免誤了丞相之事。”
“無妨,老夫早就料到此事最是難讓公子所應,隻是當下適巧在太後生辰之後便是三年一度西樊的‘群英百彙’,想當年公子也是因此名聲鵲起以致傳唱繼‘絕代雙華,傾城美眷’後的又一段傳奇美談。”恒林出乎意料的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覺讓我暗隱去所有的思慮,隻得靜靜地安坐著透過薄薄的亭簾霧紗眺望遠處。恒林忽沉沉一笑,支著手臂,從容不迫中帶著一份獨特的老者沉穩淡定從軟塌裏慢慢起身站起,悠悠然的,拂著下頜美襞走至身側,“不論公子是我離朝的司徒,還是作為容家的小公子,想必公子應該明白老夫所言何意吧。”
看看,如此說法,如此尖銳,如此明顯,不得已收回遊離天外的視線,嘴角邊挑起一抹暗諷的微笑,眨了眨眼,側歪著頭看著光逆處顯得微暗的人影,清透的中性嗓音夾帶著一絲戲謔;“原來丞相還記得小臣隻是個司徒啊,曾記否古人有曰‘……臣聞人君不親小事,百官有司各任其職。’小臣不才,唯獨恰巧就記住了這麼一句。”
恒林笑意頓滯,曜亮有神的雙目也在瞬息之間變得明暗難辨起來,就連那張即使經曆滄桑歲月依舊俊朗溫爾的臉頰雖不再是笑意盎然春光燦爛但也是波瀾不驚一派祥和,就算雙額太陽穴處細微的跳動,還是不得不讓我歎服不已啊,不得不說,擁有如此強悍的內涵怪不得能居丞相之高位多年啊。“那麼如此說來,司徒到底是不願意,抑又是沒興趣,還是心不在此呢……”
“小臣愚昧無知,自然大人的話小臣委實難以頓悟,而且大人也知道小臣雖然是個閑官,”我斂下微慍的眼光,心下不覺有些忿忿,好一個“心不在此”呐!是心不在你這呢?還是心不在離國皇帝那呢?那可真是有歧義啊。信手隨意拈起一盞盛著清茶的以白染壺身青錦作畫的青錦瓷壺,僅僅隻是細細的眯起眼眸盯著壺麵精致的圖畫,“可最近那雲朝驛使來的可不少而且次數那可是一次比一次多啊,就算小臣沒有功勞可也是有苦勞的吧?”
天下人盡知,雲國元夢十三年秋,也就是七年前,雲國王子五殿下、六殿下以及九殿下因狩獵誤闖離國懷南山,而那裏正好不知是因為何原因將雲國的三位殿下在大火中足足困有五日五夜之久。然而當火勢去後,人們才在懷南山的最高一處山崖上看到的僅僅是兩位殿下慘被燒死,另一位則掛在懸崖峭壁之上早已不省人事的景象,那麼自然而然的雲國和離國便因此……反目成仇。
恩,反目成仇呐……嘻,真的是好玩啊!
“哦?那老夫可真是要先代表陛下感謝司徒大人了——”
“大人,”我不覺狡黠的眨眨眼,心中一陣鬱悶稍稍緩和,輕輕放下瓷壺,緩緩在林恒麵前不動聲色的站起,“難道您真的認為,是先解決央澤之亂的問題會比雲國遣派來使之意更為重要麼?再者,自今雲國會派誰來可依舊是個急於需要解決的問題吧。”
“那公子的意思是,倘若……”林恒微微一笑,不知是想通了什麼,精煉的目光掃向石桌,“難道僅僅一個免死金牌都不足以讓公子放下顧慮的話,還望公子點明一二,以防你我還生了隔閡了。”
“先不論央澤是否人少地瘠落後還是霧蛇蟲瘴眾多吧,可前往央澤的路盡是遙遠又要在規定時間到達,丞相大人您真的是把小臣看成‘公子’了?”我越過林恒,慢慢朝亭口出走去,“更何況名揚天下的‘雅公子’可不會因為一棵樹而放棄整個森林的。”在亭口處緩緩停下,語氣堅絕且肯定,“隻要是我榮府的人就絕對不會有因為我而死於非命的現象發生。”